“原来你真的喊过痛。”
也真的没有用处。
连我这个九天十地中无出其右的医神,也无法医治这个孩子,只能眼睁睁看他一次次被剜去龙角,剐去龙鳞……
甚至……
甚至后来……
自己动手……
世间极刑,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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魇兽灵觉有感,忽的睁开眼,黑漆漆的瞳仁里透出疑惑不解,它不明白塌上的上神为何忽然眼尾湿润,也不知道那一颗颗珍珠般晶莹的液体是甚么东西,它大着胆子伸舌头舔舐。
怎么咸咸的,还有些发苦?
一点儿都不好吃。
它甩甩脑袋,又沉沉睡去,却没发觉半臂之隔的地方,润玉睡的亦不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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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玉入梦时,梦境中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他只当是灵力透支的症状,盘膝而坐开始调息,可周遭空气中竟没有一丝天地灵气可供吸收,空空荡荡,除了黑暗,便是亘古沉寂。
“奇怪,六界内似乎没有这样的地方。”
自盘古开天,神源母气便化作灵气充盈天地,几番沧海桑田变化至今,竟出了这么个光秃秃的地方。
润玉掐指捻算,猛然一惊,“这是赤绫的梦?莽荒远古?”
似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测,黑暗中忽然出现一线红光,柔柔和风细细吹来,沁人的龙涎香飘散。
一条通体赤红的巨龙从空旷的远处钻出,龙身缓缓摇摆,游到近前。
血玉般通透的鳞片呈三角形,一片片整齐的覆在背上,修长的身子像北海海底摇曳的荇草,腹下两双锋利的爪子,一直到指甲尖儿都是红的,没有丁点儿杂色。
“果真如书上所说,是六界九洲最漂亮的一尾龙。”
润玉忆起幼时在省经阁用功的那段时光,功课做完便缠着夫子寻些天·朝野史一观,他知道莽荒时代有条血龙,通体赤红,姿容绝世,在那个贫瘠的时代修了万万年才化成人形,自此了无音信。他也知道天元前六界混战之时有一女子横空出世,一手医术出神入化,生死人肉白骨,世人尊之医神。
原来,原来竟是一人。
他自小被母亲藏于太湖底,为躲天界,龙鳞剐了一次又一次,真身上尽是累累伤痕,故而入天界后,一度无比羡慕太微那一身金光闪闪的鳞片,此刻一观,那金龙比之赤绫,霸道粗壮太过,灵秀飘逸不足,却是云泥之别。
润玉自知在梦中,便忍不住多看一会儿,神仙化人形后都鲜少露真身,这可能是他唯一的机会,可以肆无忌惮的欣赏那抹夺人心魄的红色,这样一尾独一无二的血龙,封入画卷都觉亵渎。
可此时的赤绫似乎并不开心,梦境里她看不见润玉,空荡荡的天地只有一条龙独自游荡,没有日月星辰,亦无花草万物。
茕茕孑立,形单影只。
就这样过了许久许久。
久到那双琉璃般的眸子被一层层忧伤蒙住,透不出光来。
不知过了多少年,神源母气终于修补完天地,开始衍生星辰万物。
赤绫第一次看到了太阳,看到水面上自己的倒影,看到无垠大地上奔跑的鸟兽,看到花开花落,秀木于林。
她欢喜的乘着风一遍遍在这片天地遨游,润玉竟也不自觉勾起嘴角,原来那时她的快乐如此简单……
画面一转,忘川之底,冥界大殿,入目一片鲜艳的红色。
冥王嫡子大婚之夜,新娘一身大红嫁衣,端坐于铜镜前细细梳妆。
眉若青黛,唇含朱丹,一双潋滟的眸含着盈盈秋水,千娇百媚,顾盼生姿。
润玉心中一沉,典籍中并无记载,赤绫竟嫁过人?
只是这夜的赤绫似乎与现在不同,说起来就如同,如同一根锁灵簪的差别。
婚房中走入一名男子,赤绫回首浅笑,
“擎司,宾客众多,你可莫要喝醉了。”
被唤作擎司的男子神色晦暗,走到镜前替赤绫散发,
“今夜……有要事……自是不会醉的。”
赤绫仰起小脸,眉眼中还带着少女憨态,
“要事?不就是你我大婚?”
“赤绫。”擎司握紧手中青丝,额上青筋微跳,“此生,是我对不起你,若有来世,定犬马以报!”
“你说……什么?”
少女目露疑惑,润玉也听的一头雾水,可下一刻擎司便狠狠一掌拍在赤绫背心!
再往后的记忆像被刻意模糊过,润玉也看不真切,只隐隐见那擎司将赤绫拖入一处石窟,四面皆被断灵石封死,只有天顶透出一抹微光。
少女手脚被缠上火系至宝炙焰环,水系灵力被死死压在体内,一动念便是彻骨的痛,方才还十指相缠,叩拜天地的夫君此时拿着刀,神色冷漠。
“擎司,我可是做错了甚么?”赤绫被炙焰环烤的五内如焚,小脸上满是纵横的泪痕,“我会改的,你把这手环脱了可好,我好痛,我真的好痛好痛,要被烧成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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