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逸来不服气,”你武断。”
诸辰笑,”我确是那般一无是处。”
“你喜欢做什么,告诉我,我陪你。”
家里已经有甲君及乙君,够了,一定要把这名丙君即时摆平,免增意外麻烦。
她答:”我对看戏上演唱会、跳舞喝茶、郊游兜风均觉无聊。”
“你有空做什么?”
“与好朋友聊天。”
“说些什么,我也可以参加吗?”
“大家胡扯,天南地北,无所不谈,有次说到尝试try与尽力endeavour的分别,两者都未知结局,可是后者已竭尽所能,问心无愧,所以美国一架太空穿梭机叫尽力。”
王君摇头叹息。
“谢谢你提供的消息。”
“如果我尽力,你会感动吗?”
“不必费神。”
对方把头垂下。
诸辰拍拍他肩膀。
“我不是一只小狗,别可怜我。”
诸辰得寸进尺,”有新消息与我联络。”
她挽起外套离去。
下午,她到政府会堂旁听官地拍卖。
诸辰出示记者证,看到经济版同事,悄悄坐过去。
同事诧异,”你怎么来这里?”
“我想访问长丰集团地产部经理霍小玉。”
“呵,你今日可以一睹她大杀四方的霸气。”
“女子做到那样独当一面地步,值得表扬。”
“今日一共八个财团竞投一幅山顶贵重住宅地皮,想必qíng况激烈,底价四亿,每次出价一千万。”
“一举手就是一千万?”
“正是。”
同事把财团代表一一指出给她看:”长丰、永庆、汇珠、赫昔逊、陆huáng、子洋……”
子洋集团代表正是她见过的张汉碧律师,张身边还有一个女子,他正与她低声密谈。
同事介绍诸辰给霍女士。
诸辰恭敬地蹲在她身边,”我想跟足霍小姐你一天,记录你工作经历,据实报道,不问问题。”
霍女士扬起一条眉毛笑,”好主意,你同我秘书联络约时间,说我已经答允。”
“今日,未知鹿死谁手。”
霍女士只说两个字:”长丰。”
诸辰坐好。
她问同事:”每个人都可以出价竞投吗?”
“你需先呈jiāo一张银行本票,放拍卖官处,作为保证。”
“那本票数目,可是足够你我过一辈子?”
同事笑,”我够了,你还不够。”
拍卖开始,各财团出价激烈,不断承价,代表手举个不停。
诸辰有个异样感觉:这百年前只是个渔村的雍岛今日竟有如此庞大资金流转,匪夷所思。
每举手一次即是一千万,到了第四十二次承价,已是天文数字,超出底价一倍有余。
三十分钟之后,只余长丰与子洋出价。
霍小玉喜怒形于色,面色已十分难看,她在十亿关口接到高层指示,停止竞争。
子洋集团大获全胜。
诸辰看到张汉碧露出得意微笑。
经济版同事低声说:”刺激得我又觉得胃痛。”
只听得霍小玉低声冷笑,”完全不以常理出价,在商言商,已无盈利可言,得物亦无所用。”
散场后记者一拥而前访问子洋代表。
霍小玉一声不响离去。
诸辰听到张汉碧这样说:”价钱合理,市场会有承受力。”
他看到诸辰,走近招呼:”诸小姐,今日很巧。”
诸辰觉得他对她有点警惕。
“我替你介绍:这是我提起过的唐天颢律师。”
唐律师约比诸辰大几岁,可是眉梢眼角,尽露jīng明之意,诸辰哪能同她比。
一看就知道他们是一对。
诸辰与同事回报馆撰稿,她侧写了各代表神qíng举止,jiāo给同事过目。
“诸,你写得栩栩如生,活龙活现,我自叹弗如。”
“太客气了。”
“如此生花妙笔,不如创作小说。”
“做小说最磨人:坐着呆写,其闷无比。”
同事笑,”可是荣耀全属作者一人。”
诸辰问:”你怎么看子洋集团?”
“好胜,具奇谋,不按牌理出牌,海盗式大胆袭击,志在必得,但有欠周详。”
“不属一般经营手法。”
“说得对。”
诸辰问:”你有没有怀疑?”
同事莫名其妙,”有何可疑?”
诸辰不再出声。
周末,她与甲君乙君聚会。
她列出可疑之处,”最奇怪之处,是竟然无人觉得奇怪。”
任意问:”听说你弄来一箱冰酒?”
“正是,加拿大最新特产,香甜无比,一喝上瘾。”
诸辰并无嗜好,衣食住行都能将就,但是她爱喝葡萄酒,这是一笔开销。
“零下八度半夜三时采摘葡萄,你听过没有?又必须维持低温,故立即在户外用机器榨汁,这些葡萄已结冰成为小小冰珠,每颗只榨出一滴汁液。”
周专却在细读诸辰列出的线索表格。
诸辰斟出酒来。
任意嚷:”哗好香水果味。”
周专呷一口,”太甜了。”
诸辰说:”我本来不喜甜酒,却喜欢这个。”
“女孩多数嗜甜,你们是日本人口中的甘党。”
周专放下酒杯。
诸辰问:”你可会建议请上级调查子洋集团?”
周专摇头,”那不是我工作范围。”
诸辰生气,”一个孩子将要溺毙,叫擅泳的你跃下池中救命,可算你工作范围?”
“子洋集团不是幼儿。”
“哼。”
任意前来调解:”水门事件得以揭露,谁的功劳至大?”他顾左右言他。
诸辰答:”倒不止那两名小记者。”
任意笑,”是那个叫深喉的告密人。”
“谁看过那套叫《深喉》的三级片?”
任意摇头,”我从来不看那种电影,砖头相信更加不会,猪,只有你才有兴趣。”
诸辰笑,”我也失之jiāo臂。”
“我去弄来大家看看。”
这时周专忽然说:”案件得以揭露,是因为当年记者获得《华盛顿邮报》执行编辑布赖利的支持。”
诸辰接下去:”布赖利不过是编辑,最终决策握在督印人手中。”
三人都是新闻系学生,这件事他们滚瓜烂熟。
任意接上去:”督印人是格兰姆夫人。”
“正是,当晚,格太太在家中宴客,祝酒的时候,执行编辑打电话给她:”这一分钟就要决定,去不去马,该稿刊出,要不作罢”;格太太答:”去”,一个总统就此下台。”
“真不容看轻女生。”
任意说:”女人真奇怪,好的非常好,坏的极之坏。”
诸辰瞪他一眼,”这是你经验之谈?”
周专帮老友解围,”他不过是道听途说。”
诸辰追问:”我是好女还是坏女?”
任意笑答:”有大学文凭及公寓作嫁妆,当然是好女,所以说,一切有产业继承的女子均是美女,不信,你读读贵报的社jiāo版。”
周专说:”到今日,我还是佩服格太太的胆识。”
“格太太年前去世,所有报章均提及此事,致以最高敬意。”
诸辰把话题兜回来:”你可会建议上级调查?”
轮到任意帮周专解围:”即使子洋集团已经在他们档案上,他也不能告诉你。”
这是真的。
周专轻轻说:”做好你的妇女版。”
“我的妇女版一百分,谢谢你。”
他们两人告辞。???
诸辰闷闷不乐。
她打了一个中觉,红日炎炎,悠悠入梦。
真是一个噩梦,梦中的她已经老大,腰粗肚凸,家境普通,已生下一子一女,一屋塑胶玩具与噪音,忽而丈夫下班回来,原来是周专。
他一脸倦容,放下有限家用,要茶水要拖鞋,喝令孩子们静下来。
看到这种qíng形,诸辰吓出一身冷汗,不不,不可以这样,周专统共变了,从前年轻有为,殷实可靠的他忽然因循颓丧。
噩梦继续下去:她又来到另外一个地方。
门一打开,丈夫换了人,这次是任意。
他身上有水果味香水,由此可知,他与年轻女子鬼混,诸辰怒气冲冲跑进寝室,一个艳女若无其事地走出来,诸辰伸出要打,被她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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