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又继续扫雪,韩愔却没有立刻离开。
“刚刚她跟我说,皇后繁忙又不能轻易出宫,所以一直未能来见我……”
那尼师自顾扫雪,也没有搭理她,韩愔却自顾自说下去,“明明我们都清楚,哪怕是忙,把我召进宫里瞧瞧也是好的。我自己明白,这些喜爱恩赐,对于这些贵人来说,不过都是如同一时宠爱宠物罢了。”
“你能活得明白,便再好不过了。”
“家里约定了婚期是后年,这次回去该就不能再来了,得在家里准备嫁妆了……所以我也是来与你告别的。”
那人停下扫雪,看向韩愔,韩愔还是那一副凝望远山没有什么表情的样子,“你比曾经的我活得通透多了。”
“当初走的时候舍得吗?”韩愔答非所问。
……
“老实说,舍不得,心痛得快碎了,但是现在的话,都已经没什么了。以后再也不会迟疑了。”
“……那就好。”
“以前我羡慕月儿,她那样自由自在,如今看来,她才是真的深陷其中……”
“我听说她父亲拜相了?”
“嗯。”
两个人都沉默了。
“日后我若过得不快,就来这里陪你,陪主持师父。”
“那我还是希望没有那一天才好。”
两人微微一笑,韩愔便抱着经卷离去了,那尼师又自顾自地扫那雪,竹扫帚在雪地上画出一道道纹路,像极了一个人的脸。
她仿佛忆起,那个夜晚,从他身边悄悄爬起,一个人在夜色里离去。害怕被他发觉,却又渴望他可以追来。可是她没却有回头,害怕回头就回不了头。
后来,在她带走的盘缠里,她发现了不是她一早收拾好的一些首饰,才明白,原来他亦是早已经知道了。也是,若是他不想放她走,她又哪里走得掉。一开始就知道她的打算,却假装一无所知地放她离去。
她不怕死,比起死,她更害怕留他一个人在这世界,害怕再也不能听到他的信讯。
而她最害怕的是,这份不离不弃的感情终有一天变成了虚无,相敬如宾却再也不会心意相通,就像她之前的六年生命一样,一个人孤独地看单竹叶落叶生,听他和别的女子花前月下。
南月这一晚睡得十分踏实,完全没有她一开始认为的认床以及与生人住在一块的不适感。
第二天一大早,相府就派了人来接她。南月匆匆吃了便饭,就往庙门去了。韩愔见那人还没有过来,心里不由有些急了,“不再等等么?”
南月见她难得露出慌乱的神色,笑了笑,“怎么舍不得我么?”
韩愔却没心开玩笑,扯住她的袖子,轻声道,“你不见见她么?”
南月笑容凝滞了一瞬,却笑着摇了摇头。
院子的雪已经被扫到了一边,还有僧人在扫雪,南月在韩愔的陪同下往门外走去,那边有家丁备好了轿子等着。
南月正要上轿,回头间却见一个身影在不远处看着自己,几乎是下意识地,她就下了轿子,往哪个地方跑去。
家丁还在喊着姑娘小心,她已经到了面前。
“蘅……蘅儿……”
她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容,喃喃细语,而她看着她微微一笑,“月儿。”
“你还好么?”
“嗯。”
望着她,南月突然就笑了,眼睛微微湿润,却又带着释然,“可能这才是最适合你的选择吧。”
南月离开了,走时还恋恋不舍地掀开了轿帘,她看见在苍茫的雪海里,有两个人静静站着看着她的轿子远去,她们的身后是幽寂的古寺。
作者有话要说: 把存稿一不小心都发出去了,我也很绝望啊。。。。。哭唧唧。。。。
☆、嫂子
刚刚两月的小婴儿在摇篮里甜甜地睡着,红红的脸蛋和安静的呼吸,看起来十分可爱。时雨趴在摇篮上,眸光温柔,静静地注视着小小的孩子,手还在空中无意识地描绘着孩子的轮廓。
南月见她一副痴了的模样,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却不料时雨立刻转过身来,对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南月压低了声音,“瞧你都快看痴了。”
时雨不高兴地扫了她一眼,“别出声,咱们外面去。”
两个人轻手轻脚地出了屋子,奶娘这才赶紧过去守着小皇孙。
外面还熙熙攘攘地下着雪。
“我瞧你很喜欢孩子?”南月笑问。
“小皇孙那样可爱,哪有不喜欢的……”
南月盯着她看,她说的这话跟她的表情并不完全相符。果然,时雨叹了口气,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
“她刚嫁进来一年,就有了孩子……你也不想想,我都嫁进来多久了。”时雨的眸子里涌起淡淡的悲伤。
“我也不怕跟你说实话,我外祖母已经私下里偷偷问我是不是从家族里相看一个姑娘,放到房里。当初嫁过来的时候,怕陪房抢了我的恩宠,所以选的都是不怎么打眼的,可如今若是要借个肚子生个孩子给我养着,自然不能委屈了王爷,也不能委屈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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