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去倒水,然后站在不远处凝望他,用一种欣赏大卫的目光在看他。
周遭的一切变得宁静,时间被拉长成无数份,一帧一帧的影像切割成美妙绝伦的幻影,她在时间的缝隙里,窥探到命运般的爱的奇妙。
她轻声叫了声,“哥哥。”
陆逸之缓缓抬起头来,姿态懒散,带着股不动声色的风流意味,让人很想扯开他的领口,看看他紧绷的面皮之下,到底藏着些怎样的热烈和疯狂。
余光里一个身影都没有,声音远远地隔着些什么,这里就像是被与世隔绝了,静悄悄的,隐秘,又带着某种魔力。
“不想叫你陆老师了。”她鬼使神差地说。
在学校的时候,她总是恭恭敬敬地叫他陆老师,好像因为这三个字,在两个人之间划开了一道深深的沟壑,陌生而疏离,又带着沉重的世俗的枷锁。
她想叫他的名字,“逸之”,这样叫。
宁宁走上前两步,隔着低垂的吊坠灯,趴在吧台上,用一种耳语的方式轻声问他,“我喜欢你,哥哥,你其实知道吧?”
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有什么倾斜而出。陆逸之眉毛还没来得及皱起来,只觉得脸颊被轻啄了一下,宁宁踮起的脚尖已经放下来,尔后迅捷地捧起杯子,目光撇向一侧,“我不敢冒犯你的嘴巴,就当圆我一个少女的梦吧哥哥!”
陆逸之走了出来,背着身子靠在台子上,手里的说明书还翻开在第二页,他把折页合上的同时,像关上了一扇门,他从昏暗的光线里,内视自己并不磊落的内心,捧起她的脸,亲吻了过去。
她年纪大约不大,比悯之还要小一点,她有着聪明的头脑,浪漫而多情的眼睛,丰润的嘴巴,介于女孩和女人之间,青涩中显出几分妩媚。
他的目光本不该落在她身上,但有时候命运总是会不经意开个小玩笑。
陆逸之把手拢在她的背上,撑住她的身子,吻得全情投入。
随时都会有人过来,宁宁觉得自己好像站在悬崖边儿上,有些害怕,但并不想推开他。
悯之隔着一个转角,狠狠地咬了自己一口。
她怕是……幻觉了?
妈妈忽然叫她,她忙趁机溜走了,心跳加速得不成样子,走了好久还在自我拷问,“我二哥哥他……在干嘛!”
禽兽啊!禽兽。
妈妈去把悯之推过去,“送点儿水果过去,劝劝你的那位男朋友,别逞强。”
悯之跺了跺脚,“你倒是劝劝你老公别欺负他呀!”
尤嘉拍了她的后脑勺一巴掌。
悯之捧着托盘过去的时候,满腹心事,三个人喝了大约有半个小时里,都是烈酒,三个人喝酒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面色上什么也看不出来,也不知道到底喝得怎么样了。
掷骰子,宋易很在行,他以前就是个小混混,耍些小把戏再容易不过,但今天他什么都没做,老老实实地输,输了就喝,悯之的爸爸和舅舅好像故意要灌他,他就配合着。
酒劲渐渐上头,脑袋似乎大了一圈,他的极限不过是七八两酒,这会儿已经喝了三四瓶了。
以往他能靠着强大的意志力,即便喝醉了在任何酒局都能全身而退,然后回家倒头睡觉。
他很少闹事。
但今天显然是不行的。
陆季行似乎觉察到喝得差不多了,把骰子扔到一边,他擦了擦手,重新满了杯,“看你也差不多了,就随意碰一杯吧!”
宋易杯子下落,轻轻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喝了这么久,也聊了很久,陆季行对他始终有一种疏离和对抗感。
他忽然端坐起来,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一样,开口说:“岳父,不管怎么说,请放心把悯之交给我吧!我答应过她,会一辈子对她好的,会爱她呵护她,尊重她,理解她,给她想要的一切。”他低头,目光因为酒意显得有几乎迷离,却透着股分外执着的劲儿。“我真的很喜欢她,并不比您少。”
陆季行眯了眯眼,“哦?”
这话自大地让他不爽。
宋易点点头,“我有的不多,但我愿意全部都给她。”
他把自己的手包拿过来,安静地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掏出来,“车钥匙,是一辆普通越野,等和悯之结婚的时候,换一辆好一点轿车,她说喜欢宝马,就换辆宝马好了。……银行卡,大约有七位数的存款,结婚了钱归悯之管,我没有爸妈,也没有兄弟姐妹,我所有的,都是悯之的。……还有我……”宋易指了指自己,“我也是悯之的。”
悯之捧着果盘过来的时候,宋易正在真情实感地剖白自己,瞧见她的时候蓦然笑了,她把西瓜递给他一片,低声说了句,“别聊我,聊点儿别的。”爸爸就是没办法接受自己的女儿突然被别人抢走了而已,但如果了解到宋易是个不错的人,肯定也是会祝福他们的。
所以现在关键是让爸爸多了解一些宋易。
宋易啃了口西瓜,然后郑重地伏到悯之耳朵边,轻声说:“老婆,其实我紧张。”
他把手心摊开给她看,“出汗了。”
然后指了指后背,“也出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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