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倾璃僵硬地坐在原地,眸子里有什么温热的液体迅疾而出,须臾间,模糊了视线。
季弦歌,我恨你。
洛倾璃,我恨你。
夜,静谧而幽黑。
不大的破庙里,升了两堆火。一堆火边围满了人,这些人是季弦歌的侍卫。
另一堆火边只有三个人:洛倾璃、季子文、季弦歌。
因为受伤与赶路,季弦歌显得十分虚弱,因此,只吃了些干粮便早早地睡下了。季子文因为年幼,又经过这么多天的颠簸,也早早地困了。
洛倾璃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的内心是矛盾而尖锐的。
季弦歌是她的仇人,是她不共戴天必定要除之而后快的人。他们之间隔着太多的鲜血和性命。父王,母后,王兄,姐姐……许多许多的人都是因他而死,他怎么可以还敢在她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晃荡呢?
她原本应该趁着他重伤虚弱之下取了他的性命的。
她原本应该毫不手软的。
可是,为什么他要在公孙止的逼迫下自戕?他难道不应该百般狡辩各种推脱,让她多受些苦多被胁持几天的吗?
如果是那样,她心中还会觉得好受些。
正文 第165章平陵事变(1)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摆出一副虚弱无辜的样子给她看?
他不知道吗,她从不愿凭白地受人恩惠?
又或者,他明明知道,却故意以此来对付她?
是了,是了,他这个人向来狠辣。不然,如何解释他看着子文时的那种幽深的目光?
如今她的亲人,便只剩下子文了。无论如何,她绝不会令他的生活受到半分威胁!
所以,季弦歌,对不起了。
洛倾璃心中稍定,抬起头来,看向火堆外的洛羽。
洛羽的目光一对上她的,瞬间便了然了。
公主终于下定决心了?
是的。
打算怎么做?
我们去外面说。
好。
两人一翻眼神交流之后,洛倾璃率先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洛羽如梦初醒,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假装外出上厕所。
走到破庙外面一处相对隐蔽的地方,洛羽看到了等候在那里的洛倾璃。
洛倾璃神色有些凝重:“你先走,去信给芸儿,叫她让月下谋反。她知道该怎么做。机会难得,季中不在,季弦歌又身受重伤风尘仆仆,如此绝佳机会,今后不会再碰到了。这次我们一定要除掉季弦歌。”
洛羽沉吟了一阵:“……你确定真要这么做?”
如此一来,她与季弦歌便真的成了死敌了。他看得出来,她心中是有那个人的。
“我很确定。”洛倾璃道,“我早就应该这样做的。我们原本是敌人,他不杀我,是他自己心软,他懦弱,不代表我也要对他心软。”
该结束了。
所有的恩怨,所有的爱恨,太伤人,早该结束了。
经此之后,要么她除掉季弦歌,要么季弦歌杀掉她,不管是怎样的结局,她都得受着。
要么海阔天空,要么……万劫不复。
洛历年162年7月,位于洛都与长乐城之间的平陵发生了一场规模重大的军事政变。
位于夷陵城留守的月西瑶的胞弟月下突然间发动叛乱,包围平陵君的宫殿,控制住了宫中各姬妾。随后,疲惫返回的平陵君季弦歌在东平城的内城墙处遭到了士兵们的阻挡。
季弦歌大怒,道:“孤是平陵君,你们这是做什么?”
坚守东平的将士们哈哈大笑,道:“平陵君新丧,这事情整个夷陵和东平都传遍了,你既然说你是平陵君?哈哈!”
季弦歌心下一惊,回头看时,外城门已关。
也就是说,此时的他就处在内墙与外墙之间的狭小空间范围内,而城垛上,围着密密麻麻的士兵,他们手中弯弓搭箭,万千箭矢齐齐对准他的身体。
随行的侍卫见情况不妙,怒道:“你们这是做什么?睁开你们的眼看清楚,这位是平陵……”
他的话音未落,便被一支箭矢突破了喉咙。
庞大的身躯重重地倒下,至死,他的眼睛都睁得大大的,似是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这里遭受到如此的背叛。
季弦歌双目圆睁,眼红如血,凶狠地看向洛倾璃。
洛倾璃正抱着季子文,站在离他三丈远的外墙城门口,神色淡然。
“是你?!洛倾璃,你就这样巴不得我死?”
他的行程,只有她知道得最清楚。不是她向东平报的信,还能是谁?一直跟随在她身侧的洛羽从前天晚上起便不见了,当时他怀疑过,但是他相信她。他怎么会想到,在身后捅他一刀的人,会是她呢?
“你和谁勾结?……月下?果然是他!你们俩……你许了他什么好处?!”
他倒是聪明,这么短的时间便想清楚了一切。
洛倾璃冷冷地一笑,背靠着内城门,后退了一步。
身后的门突然“吱嘎”一声开了些许,洛倾璃飞快后退,闪进内城。
她动作很快,为了预防季弦歌抓着她做人质,她几乎是用了生平最快速度,急急掠进去。
可是,季弦歌还是赶上来了。
“关门!”洛倾璃大喝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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