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尽量平静道:“回禀婆婆,儿媳昨夜身子不适,夫君……体恤我,并未强求。”
这话一出,阮莹眼睛都红了。
“你撒谎!”
谷雨毫不退缩地看着她。
赵氏挥了挥手示意阮莹镇定,然后冷冷笑着看向谷雨:“你们房中之事我不欲多问,但事关我万家脸面,绝不是你一两句就能应付过去的。”
谷雨黑而亮的眼睛望着她,像只骄傲而美丽的鸟。
“看来是不服气,”赵氏看着她,“你的借口,勉强还能听听。但今天我得教教你,做我将门媳妇就要懂规矩——来人!”
谷雨一僵,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给我拖下去,到院子里跪着,跪到知错为止!”
家兵犹豫着从门外进来,谷雨听见耳边飞快地滚过一句“少夫人得罪”,然后便被人轻轻提起,押着走了出去。
家兵是听命于万玉深的,但将军不在,他们也不能违抗老夫人的命令。架着谷雨的两个家兵走得举步维艰,生怕将军回来找他们算账。
谷雨的膝盖戳在坚硬的石板上时才回过神。
她正对着堂屋,越过门看去,赵氏端着茶盏好整以暇地坐着,她身后的阮莹也一同看向这边,虽然面孔模糊不清,但谷雨能感受到她的得意。
谷雨方才就一直跪着,脆弱的膝盖已经发疼,这时候跪在石板上,痛感如同针扎,源源不断地透进骨缝。
她默默想:你们等着。
方才架着她的两个家兵对视一眼,一人悄悄顺着墙根出了府,随后骑上马一路狂奔向宫门。
事到如今,他只能将功补过,尽早把这事通知将军。
谷雨垂下眼,心里越委屈,脊背挺得越直。
然后在心里又默默加了一句:万玉深,你也给我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 将军:?我
谷雨:我不管,膝盖疼,都怪你。(哇的一声
将军:不哭不哭,我马上到。
第16章 怒火
昨日大婚,今日下朝后将军父子又被乾安皇帝留了下来。
除了大殿东南西北四角上的巨型丹炉,天子御案上还摆着一只精巧的小香炉,焚着郭霖刚刚炼制出的清心散。
郭霖侍立在案旁,正掀开炉盖,一丝不苟地向其中添加褐色的粉末。
乾安皇帝瘫坐在龙椅中,一脸迷醉地细嗅空气中的清香,飘然道:“真人亲手所制,果然非同凡响,朕闻着便觉得心头松快,这祖宗社稷落在肩上的重量都轻了似的——难得有机会,两位爱卿也随朕享受享受。”
万一行笑着拱手:“那老臣便沾一沾陛下的光。”
万玉深不动声色地闻了一下空气中的气味,可分辨出几味常用的药材,大体上是对人身无害的。但这种一听便是胡诌的清心散,御医随手能配出无数种药方来,但没有一种的药效能比得上皇帝自己的臆想。
“其实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陛下若觉着好,贫道回去再多制些便是了。”郭霖笑着道。
“甚好,甚好。”乾安帝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平静端坐的万玉深,一张老脸露出促狭之色,“爱卿昨日大婚,今日还要早朝,晨起时怕是不容易吧?”
万玉深不动声色道:“谢陛下体恤,内子明理,不会为难臣。”
缠着不让他上早朝?
那位祖宗早上抱着被子睡的呼呼的,怕是根本想不起来还有他这么个人。睡着时面色红润呼吸匀称,完全不知道正有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将军面上无波无澜,内心肖想了一下被她缠着不放的画面,忍不住嘴角一勾,心神微荡。
“近来北境安稳,蛮子不敢生事,朕心甚安,都是爱卿的功劳啊。”
万玉深不卑不亢道:“保家卫国是臣职责所在。”
乾安帝看了看他,话音又是一转:“只是蛮子生性狡诈,又颇为固执,爱卿久居京中,朕担心战神不在,他们又会蠢蠢欲动。”
万玉深垂下眼睛,锋利的眉峰下眼尾微挑,英俊地沉默着。
“当然,”乾安帝又道,“朕知你新婚燕尔,自然不会做那棒打鸳鸯的粗人,这段时间你便安心陪陪夫人,无须忧虑。”
万玉深明白,乾安帝在试探他,昨日郭霖在府上来回巡视的时候怕是看到了什么,所以皇帝仍未打消疑虑。话已至此,万玉深低头道:“多谢陛下。”
乾安帝笑着挥挥手,君臣又聊了些国事。
郭霖退到一边,检查四方丹炉。东西北三方运转自如,蒸腾的白雾自丹鼎中生出,又顺着炉道喷射出来,空气中漫着丹砂的味道。
他的衣袖鬓发被白雾吹得腾起,瘦得颧骨微微凸起,不笑时神情凛然,倒真有几分仙风道骨。
郭霖最后检查南面角上的丹炉,还未走近,他便忽然闻到一丝不寻常的味道。郭霖一惊,连忙走上前,这顶丹炉中的火光明明灭灭,丹鼎微微震颤,喷出的烟雾竟是灰色的。
郭霖紧紧地贴住炉身,透过小镜一眨不眨地看了许久,忽然扬天长啸一声。
乾安帝立刻被他的动静引过去:“真人,怎么了?”
郭霖转过头,眼中闪着狂热,他大步走上前,俯身在乾安帝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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