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玉深笑着拉下她的手,一脸纵容地给她顺毛,然后带着人出门下酒楼了。
几日后,修养已久的乾安帝忽然又上了早朝,不仅面无一丝病容,反而面色红润,精神矍铄。
太子十分喜悦,说要去护国寺找主持还愿,文武百官纷纷恭贺吾皇万岁。
万玉深立在殿下,看着斜前方一身紫色官服的郭霖,只觉得不安。
傍晚,宫里来了圣旨,道万小将军御前救驾有功,特邀将军携妻入宫赴宴。
消息来的时候,谷雨正在后厨捣鼓冰粉。如今已是长夏,日头仿佛一整天都晒着,到了黄昏后才叫人能喘上口气。
谷雨在家就穿一件藕粉薄裙,捣鼓得满头汗,看一旁立着的万玉深赤色朝服,白色中单,脚踩乌黑皂靴,穿戴得齐齐整整,额角居然都不见一滴汗。
她偷瞥两眼,暗暗腹诽:这人怕不是个冰块精,压根儿不知道热。
最后冰粉做成,谷雨眨巴着眼端给万玉深,打算弥补上次的失误。只可惜那碗粉虽然是冰凉剔透的,可上边撒满了糖粉甜豆、时鲜果块,甚至还有几片薄荷叶,密密麻麻地盖着,看了叫人不寒而栗。
后厨大娘都禁不住同情他们家将军,心想怎么少夫人看着是个玲珑的人,手就能笨成这样?
但万玉深却只神色如常地接过来,问她:“去吗?”
谷雨拍拍手上的渣子,不甚在意道:“去就去呗,那大太监不是说宫里四周都是冰块吗?正好去乘个凉。”
万玉深无奈地看她一眼,舀起一勺冰粉送入口中。
谷雨双眼亮晶晶地问:“怎么样?”
万玉深眉毛都没动一下,平静地吞下去,又笑了:“非同凡响。”
谷雨气得一推他,撂挑子不干了。
万玉深站在原地,一勺一勺地吃完了凉粉,把碗留在后厨,朝大娘点点头才走出门去。
大娘颇觉稀奇,心说莫不成这粉看着不行吃着不错?于是凑上前看了看,见那碗底分明糊着厚厚一层化不开的糖精,顿时感到一阵牙疼。
他们将军不愧是大英雄,能带兵打仗,牙口也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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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上敞着门,温热的晚风穿堂而过,卷着冰块的丝丝凉气,人在屋里,分外惬意。万贵妃扶着乾安帝在桌前坐下,娇笑道:“陛下龙体安康,臣妾心里真是高兴。”
乾安帝拍拍她的手:“今天这宴席没有别人,就当是朕的家宴。”
万贵妃一脸感动道:“这是万家的福气。”
这话刚说完,皇帝的家人就从殿外走了进来,朗声笑道:“儿臣也来凑个热闹。”
乾安帝看见他,招招手:“来,坐朕边上。”
萧长衾笑着应下,走进来皇帝才发现他身后还跟着个姑娘,温温婉婉的样子,颜色甚好。乾安帝眼光顿时一亮,露出笑脸:“衾儿今日还带了人来?”
萧长衾不动声色地把阮莹安在身旁坐好,笑着应道:“父皇应该见过,这是阮大人家的长女,单名一个莹字。”
一听是大臣之女,皇帝眼中的兴味减了一半,随口聊了几句便不再多问。
身边虽有贵妃的软香温玉,他却提不起兴趣。乾安帝如今精力如壮年一般,身体仿佛也回到了鼎盛时期,可□□都是些入宫多年的老女人,皇后是个病秧子,贵妃、贤妃纵然国色天香,到底失了新鲜感。
乾安帝觉得无趣,便问:“万将军还没到?”
也是赶巧,说完这句,万玉深便刚好带着谷雨走到殿门口,朝殿里一拜才走进去。
“来来来,”乾安帝亲热地招呼道,“朕还能坐在这里,全是爱卿的功劳啊!”
萧长衾垂下眼,藏住眼中的情绪,再抬眼时看向一身牙白锦衣的谷雨,笑了笑:“好久不见。”
谷雨头一次近距离面见天子,拘谨地点头笑了一下,便被万玉深揽着坐到了一边。
落了座,还不待打量一下天子和万玉深那个贵妃姐姐,先看见一个极其碍眼的人。
谷雨扯起嘴角,冷笑着用口型道:“哟——”
阮莹坐在对面,正对着她和万玉深,见她挑衅,泪盈盈地低下头,着实我见犹怜。
谷雨气得好笑,转头去看万玉深,发现此人落座第一件事,居然是先拿过碗给她盛汤。
“喝一口垫垫。”
谷雨顿时十分想笑。
乾安帝最喜欢鲜嫩的小姑娘,谷雨又是爱将之妻,老皇帝拉着她聊了几句以示亲近。万贵妃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个遍,笑着道:“成亲这么久,我这个做姐姐的还是第一次见呢。”
谷雨觉得她的视线让人不太舒服,便礼貌而疏离地笑笑:“见过贵妃娘娘。”
贵妃笑着瞥了眼阮莹:“别这么客气——都是一家人。”
不知是不是错觉,谷雨总觉得她眼中含着一丝不怀好意。
宴会总共没几个人,乾安帝觉得无聊,招了教坊的女子来拉小曲。经过上次一事,老皇帝也怕了,整个教坊被彻查一遍,可疑之人一个不留,剩下的人都清清白白。
小曲一起,轻歌曼舞,乾安帝自去寻欢作乐,剩下一桌心思各异的人面面相觑,有些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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