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千引用扇柄敲了敲桌子:“……那人不就追上了?”
万玉深了然地展眉,朝傅千引一拱手:“受教了, 多谢傅兄。”
傅千引见他领悟,正想露出孺子可教的微笑,笑还不达嘴角,就听对面那座冰坨接着问:“那依傅兄所言,何为进?”
傅千引嘴角一抽,手指颤巍巍地举起来,指着他半晌,最后在将军坦荡的神情下败退,叹了口气:“算了,你啊——你第一步还是先探其虚实吧,我现在感觉自己很有可能想错了,你先弄清楚一事,小谷子到底对你有意无意。”
万玉深点头:“如何探?”
傅千引一脸心累:“看她反应,你若喜欢一个人,会怎么样?”
万玉深眸色一暗,不知想到了什么,浑身气场骤然一变。
傅千引捂住脸:“好了可以了知道了。”
将军垂眸,双眼藏在眼窝下的阴影之中,显得目光深邃又悠远,藏着无数深情似的。
他没有特意留心过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但大约就是他看着谷雨的样子。
傅千引咬咬牙,干脆道:“你这样——你心中怎么想的,你就怎么做,看她如何反应。是脸红心跳还是一脸看你有病,若是前者,就可以走下一步了。”
万玉深心中一动,深以为然,认认真真地记在心里,等傅千引告辞时起身把他一路送到府外。
回书房时经过谷雨的房间,听见她和丫鬟嬉笑的声音,他脚步一顿,心情不禁跟着上扬。
他想,若是上辈子早些清醒过来,入宁王麾下,会不会……江山和人,都还有救?
会不会上一辈子他就找回了谷雨珍贵的喜欢,哪怕最终西风残照、事与愿违,总归能好一日算一日。
“我来我来!这天底下还有比你笨的人吗——看我!”
“是是是我家小姐冰雪聪明,天下第一妙人!”
“哼,笨是笨了点儿,好在嘴甜。”
万玉深靠在门外的石柱上,长身玉立,听屋里人的娇笑声,低头笑而不语。
都来得及。
傅千引说得对,他要不断地靠近她,更近一点……只要她还在原地,总能追上。
—
地宫。
四下无灯,唯有烛光,照着满地翻腾的白气,森森如幽冥之地。
昏暗中隐隐传来谁的低语声,长而低缓,像是念着什么咒语。随后,一串声嘶力竭的咳嗽划破凝滞的空气。
“陛下,”郭霖俯身,一脸宁静的笑容,“恭喜陛下,又一次通过了神明的试炼。”
乾安帝脸色发污,平躺在地宫中的一座石台上。这石台正对那座巨大的丹炉,以一条细细的沟槽相连。
他嘴角一片湿漉漉的口涎,是放下硬吞丹药时流出来的。如今那丹药挤压喉咙和食道的感觉还留着,乾安帝浑浊的眼珠却渐渐清明。半晌后他从石台上坐起,摊开自己的掌心看了看。
他能感觉到,这一次从混沌中清醒过来,浑身的力量比上次还要蓬勃。
神明的确存在!
他每经历一次试炼,神明赐予他的力量就会越发强大,终于一天,他可以羽化而去,得证长生!
乾安帝一把抓住郭霖的手,目光狂热地盯住他:“爱卿,最终的九转金丹究竟何时能制成?”
郭霖慢条斯理地抽回手,淡道:“陛下莫急,如今陛下才接受了两次试炼,极乐长生岂是那么容易的?臣每次所制丹药,都是前一次陛下服用的丹药所不能比拟的,陛下若是催臣太过,恐于药效有损。”
乾安帝立刻道:“朕不急!爱卿还是细致些,万莫制坏了丹药。”
郭霖颔首:“陛下放心。”
“那下一次朕需服用的丹药,爱卿可打算好了?”
郭霖微微一笑:“还差一味药引。”
乾安帝难掩心焦:“是什么?”
郭霖抬手,闭眼掐算片刻,睁眼一笑:“陛下很快就能得到了。”
—
谷雨闲来无事,带着朝华去城中逛了逛。如今他们自将军府分离出来,老将军不仅不加阻止,还遣人把万玉深这些年为官所得送了过来。现在每个月俸钱直接由她打理,一下子握着那么多真金白银,那位将军又完全不过问,谷雨一时有些头疼。
今日出来本是想着给府上采买些东西,可看了一圈竟没几个中意的。倒是朝华看上一只普普通通的玉簪子,谷雨顺手买了,把她头上那只木簪换了下来。
午时主仆两人随便找了家酒楼,用完饭出来,谷雨听见有人叫她。
“是……嫂嫂?”
声音听着有点耳熟,谷雨一回头,见是五公子万净言的妻子齐氏。两人在将军府里没怎么说过话,二夫人折腾人的法子和老夫人不一样,这姑娘又温柔太过,谷雨始终觉得她和万净言一样,都有点面。
但人家主动来搭话,谷雨没有不理人的道理,便笑了笑:“好久不见。”
齐氏出门还带着孩子,安安静静地搂着她的脖子,忽闪着大眼睛看她。
谷雨心顿时软下来,伸手捏了捏孩子的小脸蛋儿:“光光好久不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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