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玉深面色平静, 并不理会他的阴阳怪气,问道:“陛下可在养心殿中?”
他语气平淡, 但听在萧长衾耳朵里,仿佛是在说他不配站在这个位置成为他的对手,萧长衾心中立刻烧起一团邪火,笑容渐冷。
他手背在身后,悄悄比了个手势。
如今皇帝生死未卜, 太子早已在宫中撒下大网,东宫侍卫集结了剩余的所有禁军,站在萧长衾身后。
萧长衾负手道:“父皇身体抱恙,现在还在休息,将军有什么事,和我说也是一样的。”
百姓粗野,看他白白净净的书生样子,根本不吃他那一套,嚷嚷道:“交出狗皇帝!”
“狗皇帝别躲着,出来!”
萧长衾的神色顿时冷下去。
傅千引眼珠子一转。万玉深虽然被他爹划入麾下,拼着万家满门忠烈的英名不要和他一起反了,但这人终究还是太正派。他就没那么多讲究,原本他也志不在此,只想着赶快把事做完,了了他爹的心愿,然后接着闲云野鹤逍遥自在去。
于是傅千引抱起手臂,声音中满是嘲讽:“宫塌得这么蹊跷,别是你太子殿下做了手脚,然后再跑出来贼喊捉贼吧?”
萧长衾眉尖一动,好整以暇地笑道:“世子想象力倒是丰富。”
“哦不对——”傅千引忽然话锋一转,换了个恍然大悟的语气,“怎么可能呢,就算太子殿下真的觊觎皇位,想也是不敢直接对陛下做什么的吧?”
萧长衾面色一沉,握剑的手用了些力气。
“毕竟京城人人都知,萧太子自小‘圆润’温吞,待谁都和善得很,”傅千引笑得十分恶意,“又向来对陛下敬畏有加,想来是……没那个胆子的。””
萧长衾听完,死死盯住他,半晌后重重冷笑一声。
他垂着头,笑声竟止不住似的,越来越大,最后几乎笑得喘不上气。
“我没胆子、哈……”萧长衾温和俊朗的面孔笑得有些扭曲,“我没胆子?”
他拿下扶在腰上的手,轻轻拍了拍,殿前空地上顿时涌进一大批禁军,从四面八方围住了攻进城的人们。
万军顿时立起了手里的刀剑,自觉挡在最外一层。
“……我父皇求仙路上获得了永生的安宁,我非常替他高兴,”萧长衾把剑戳在地上,坚硬的剑尖慢慢地磨过石板,发出让人齿酸的声响,“现在……我才是你的对手,将军。”
万玉深挑了挑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有几分意外,却也在预料之中。
他沉稳地四下环顾,然后点点头:“殿下是不打算交出王爷了?”
萧长衾笑道:“将军不如再想想,宁王年事已高,哪怕你保他上了那个位置,他又能坐几年了?而且谁能保证他不会变得像我父皇一样?”
傅千引磨着牙冷笑:“不好意思,我还真能保证。”
萧长衾没有理他,接着道:“为什么不选择效忠于我?我父皇能许诺给你的一切,我都能给你——只要你臣服我。”
只要你心甘情愿被我踩着。
傅千引闭了嘴,眯起眼转头看他。
将军一身武袍整肃到了极点,一路过来挥剑杀敌没有一丝迟疑,一个人便若千军万马般,带着腾腾杀气,势不可挡。
他的眉目过分英俊,侧面看时棱角锋利,高挺鼻梁下的薄唇抿着,不知在想什么。
殿前一时安静下来。
禁军同万军刀尖相向,两边如临大敌地对峙着。所有百姓瞪大双眼看着他的背影,屏息等着他的回答。
良久之后,万玉深平静地抬起眼,摇摇头,语气笃定:“你不行。”
萧长衾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御花园宫宴,皇上宫中遇刺,我知道是你。”万玉深眼中不含任何情绪,直视着他越来越难看的表情,清晰地陈述道,“那个位置无论谁坐,都不会是你。”
——赌上我二世而来的天命。
他亲手促成两国缔约,守得边关无战事。而现在,是时候消弭内部裂痕,明主终会归位,天下必将海清河晏,他知道。
萧长衾脸上狰狞地抽动两下,突然一挥剑:“给我上!”
身后侍卫、禁军应声而上,两军之间的距离骤然被打破,片刻便混战在一起。
养心殿的废墟前,彻底沦为战场。
若单纯论两方战力,平日里主要任务就是保护主子和巡逻的侍卫禁军,完全不能同杀伐征战的大安铁骑相匹敌,甫一交战,尽管这边有老百姓拖后腿,但对面不敌的现状也很快显现出来。
可就在这时,变故陡生——
战场后方,没有预兆地、忽然惊起一声巨响,接着便有惨叫和肢体炸飞的声音。
滚滚黑烟中有人拼命喊道:“有炸/药!!”
萧长衾这才露出阴郁的笑容来,大笑道:“你们最好不要乱动,你们脚底下到处都是炸/药,凑热闹可别把命搭上——”
老百姓哪见过这种阵仗,一见被炸得支离破碎的尸体,肠子挂了一地,脸都没了半个,顿时吓没了胆子,顿时有人挣扎着想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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