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泌在家中听闻韦家来请人,便猜到自己当年算的那一卦已经应验,叹了口气,当即起身去了韦府。一到府上,跟韦昭训寒暄几句,他便提出要跟玉茗谈上几句。
韦昭训曾听玉茗说认此人做了师父,也就放心带着他去了后院。因女子闺阁终是不便进去,李泌坐在屋外檐下,而玉茗被婢子搀扶着靠在门旁几案上。
她一见李泌,喊了一声师父,眼泪突然流了下来。李泌让婢子稍作回避,待院中只剩他们两人,才叹了口气:“你曾问我当年那一卦,现在明白我为何不肯与你说了吧?”
“莫非,这便是我的求不得?”玉茗回想他们当年那番言谈,喃喃说道。
李泌见她一脸病容,整个人都萎靡不振,也不知该说什么,只问道:“当年你曾说不试过怎知道得与不得,现下又如何呢?”
玉茗轻轻摇了摇头:“徒弟不知。”
李泌看着院中的花草,淡淡说:“那我若是劝你放下那不可得之人,你是否能放得下?”
她想了想,摇了摇头。若是能放下,又怎会痛苦至今?
“那你已无路可选了,不是吗?”
她一愣,呆呆看着李泌,却见他一脸淡然说道:“其实,在我算出那一卦时,一切已经无法改变。有因才有果,你便是那因,所以才会有今天的果。你本就不是那寻常女子,又何必用那寻常之理来看自己。”
“我上次便劝过你,可是终是徒劳,或许,这便是你选的路吧。”李泌转脸看向她:“你若无法放下那人,便去吧。即便我跟你说前途凶险,历经磨难,恐怕你也是不会改变心意的,对不对?”
玉茗听他说完,沉思良久,突然淡淡一笑:“师父说得对。我这些时日一直在想这求不得之人,却忘了本心是为何。”
李泌这一番话让她茅塞顿开,觉得整个人轻松起来,仿佛连病都好了一半。她冲李泌行了一礼说:“多谢师父指点。”
李泌看着她,心里却不是滋味,摇摇头说:“不必谢我,你可知选了这条路,对你未必是好事,甚至有可能带来一生的波折。”
玉茗闻言,微闭了眼,许久才睁开,坚定地说道:“应了师父所言,这一切本就是我所选,只因我心向往之,才会种下这因,哪怕结出来的是颗苦果,我也认了。”
李泌见她心意已决,也不再多言。玉茗因心结已解,病很快便好了。待能下床走动后,她便又去了太子府。
韦瑶儿见她面色仍不好,心疼道:“身子不好便好好在家养着,为何又着急来找我?”她叹了口气:“莫不是又为了寿王?”
玉茗见她这样说,也不再遮掩:“妹妹久在家中,对这宫闱之事不甚了解,姐姐身在宫禁,又八面玲珑,我唯有求姐姐帮忙出主意了。”
韦瑶儿拉着她坐了,慢慢说道:“我知你心仪寿王,可这牵涉到宫中的事没那么简单,且先听我说几句,你仔细想明白再谈。”
见玉茗点点头,她接着说:“寿王现下比不从前,以前武惠妃受宠,他便是最受圣人宠的皇子,连太子位都差点落在他身上。可是自从惠妃死后,圣人待他已大不如从前。”她看了看门外,这才悄声说:“连太子都被削了权,寿王不过是闲散王爷,难道还能好到哪里去?”
“况且,又多了个杨玉环在中间。若是没有她,或许圣人还会念及惠妃旧情,对寿王宽容以待,可你仔细想想,当年武后嫁给高宗皇帝都被骂了这许多年,如今圣人得了寿王妃,难道不怕人非议?”
玉茗未曾想这里面竟然会如此错综复杂,心中一沉,忙问道:“难不成圣人会……可寿王毕竟是他儿子……”
瑶儿冷哼一声:“难道赐死的三位皇子便不是他的儿子?茗儿,你未免太过天真,在这宫中,哪有什么父子,只有君臣,不论谁敢忤逆皇权,便是死路一条。”
“那寿王他……”听她这么一说,玉茗顿时心惊。
瑶儿按住她的手,宽慰道:“你且放心,听闻宁王过世,寿王向圣人请去为养父守孝,圣人已经恩准,如此看来,应是不会有性命之忧。”
她见玉茗松了口气,接着说道:“只是逃过一劫,却注定不会再受圣人眷顾,寿王恐怕这一辈子只能这般下去。”
她定定看着这个妹妹,正色道:“茗儿,寿王如今已是落魄皇子,谁都避之犹恐不及,就算如此,你也要跟他一起吗?”
玉茗听了,低头想了一想,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她,一字一顿的说:“是,哪怕他有日被流放至蛮夷之地,我也愿跟他一起受苦。”
“你这又是何苦,我们韦家女子,上门求娶的好郎君有的是,为何偏偏是他?”
她淡淡一笑:“我心意已决,求姐姐能成全。”
瑶儿见劝不过她,只得放弃:“罢了罢了,既然你认准此人,我也不再说什么。只是,以如今的情形,不是我不帮你,你能做的只有等。”
“等?”玉茗看着她,却不知是何意。
瑶儿晃着手中团扇,慢悠悠的说:“虽然那杨玉环奉旨出家当了道姑,名义上已不是寿王妃,可寿王却暂时不会娶妃的。只因这乃是一宗丑事,加上杨玉环是长安城出了名的美人,寿王突然娶新妃,必会引起世人非议,这件便瞒不住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懒人小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