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已无外人,皇帝突然开口:“东宫的丑女都是姿云当年精心挑选的,若是替换,姿云会不会埋怨朕?”
内监总管只听了皇帝上半句,就揣测出了没言尽的下半句话,忙堆着笑脸,回话:“先皇后在世时一直被天下尊称仁德的典范,从来是善解人意,断然不会埋怨陛下更换东宫宫女。不过陛下对先皇后用情至深,先皇后为太子殿下精心挑选的宫女,陛下想来也不忍更换。”
这番话说下来,等于没说。
皇帝回过头看了内监总管一眼:“讲重点。”
得到御令,内监总管终于打开话匣子:“东宫的宫女虽丑,却是先皇后百里挑一精选出来的,除了模样对不起观众,却是文武全才,所以奴才以为更换不得。”
皇帝大手一挥:“说下去。”
内监总管续道:“如今所谓太子殿下病症,如柳御医所言,想要缓解,挑选几名美人送入东宫,也在情理之中。”
皇帝‘嗯’了一声,眉头却是微皱,念叨了句:“人选方面是个问题,太子未过门的正妻也是姿云当年精挑细选的,属意的是白泽的独女白筠[yún],若是放几名女子进了东宫,太子抵制不住诱惑,闹出事来,白泽那老匹夫在朝堂上还不给朕添堵?”想到白泽上朝那副之乎者也,圣人训的嘴脸,明里暗里言外之意让他做位明君,就莫名地打了一个寒颤。
提及白丞相,内监总管知晓那可是位难伺候的主,一张嘴在朝堂上大杀四方,如今东宫若是进了威胁未来太子妃地位的女人,可免不了一场恶斗。忽地,内监总管脑海里闪过一个策略,笑得贼兮兮,在皇帝耳边嘀咕道:“可以……”
皇帝先是愕然,再是眼睛一亮,连点头,听完话,指着内监总管奸笑:“你怎么能生出这等龌蹉的心思!不过,朕喜欢!”顿了顿,畅快淋漓道:“那老匹夫日日在朝堂上谏言,朕这心底里堵呀!如今能给那老匹夫添堵,实在大快人心,你立刻去办这事!”
*
‘阿嚏’白丞相在府里摸了摸鼻子,觉得浑身不舒服。
忽地,府里的管事突然冲了进来,满脸骇然。未等他开口禀明,白丞相手里的书朝着几案上一掷,呵斥道:“还有没有规矩。”
管事立刻调整好心绪,站得笔直等待白丞相发话。
白丞相敛着脸:“说吧,何事如此惊慌?”
管事生怕说的话咬了舌头,咽了口口水,低垂着头,小声道:“太子殿下,不行了。”
“什么?你说太子殿下要……薨了?!”
“不是,不是!宫里传来消息,太子殿下……不能人道。”
白丞相蹭地一下子蹦了起来,满脸懵逼:“什么!”
御医进了东宫不过一日,京城盛传,经确诊,太子下面,不行,百姓哗然,一时间议论纷纷:
“吴国储君不能有子嗣,这是要改立储君了?”
“嘘,小声点,据说东宫这会快要被太子殿下掀翻了,证明太子不能人道不是空穴来风。”
“即便太子不能人道,我觉得改立储君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很难说,陛下膝下好几位皇子都很优秀,例如现皇后生的七皇子,文韬武略可是被太师称赞过的。”
“切,太子殿下还被李阁老称赞过呢,你怎么不提。”太子粉立马开掐,一时间京城百姓从嘴仗演变成了聚众斗殴。
京城里流言蜚语,反观第一时间收到消息的丞相府却静的出奇,没人敢在府里乱嚼舌根。
小花园里,白筠手里拿了根树枝逗弄着地上缓缓爬行的蚂蚁,双丫鬓衬着如玉凝脂,还未长开的稚嫩脸庞已初现妩媚。
白丞相远远注视着唯一的女儿背影,叹了口气:“将来要是筠儿入了东宫,叫本相如何忍心。”
丞相夫人拭着眼角的泪,抑制不住地抽泣两声,水汪汪的剪眸欲说还休地瞅着白丞相,哀了声:“可怜的筠儿,若是嫁给一个不能人道的男人,她还如何抬得起头?”
这句话像把锥子扎进白丞相的心窝,没抵抗住他夫人的柔弱攻势,瞬间败下阵:“行了,行了,夫人别哭了,最怕你掉眼泪,本相这就去找同僚商量,让皇上消了筠儿做他儿媳妇的念头。”
目送白丞相远去,丞相夫人忽地敛了一张脸,温婉不再,像只护幼崽的母老虎,露出尖锐的爪牙,余下的尽是气势凌然,嘀咕了一句:“谁敢这么糟蹋我的女儿,我就跟他拼命!”捋了捋袖子,调整好仪容,笑容可掬地朝着白筠走了过去。
听到临近的脚步声,白筠回头,娇滴滴唤道:“娘。”
丞相夫人将她拉了起来,开门见山笑眯眯地问道:“你离开京城三年了,如今才回来,娘见你也不出门,可是和曾经的好友生疏了?”
好友?白筠想了想,脑海里闪过离京前相处得最频繁的颀长身影,问了句:“女儿听说太子哥哥已经很少前往国子监学习了,现如今开始上朝学着处理政务?女儿想,太子哥哥繁忙,女儿也不好叨扰。”
丞相夫人愕然,立刻制止道:“筠儿,太子殿下如今政务繁忙,你断然不能打扰殿下,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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