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长的太子初现沉稳的气度,平日里敛了锋芒,如今亲耳听见白筠出事,瞳孔不由得一缩,很快又恢复镇定。将胡阳公主上下打量了片刻,眼见她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想必一路从御花园跑来报信,便信了三分,嗓音却不疾不徐地问道:“她出了何事?”
“长平公主在御花园相邀白筠玩躲猫猫的游戏,其一,是为了甩开皇后娘娘安排随行看护的宫女;其二,是为了引她进入假山,让她偶然听见有坤德殿内执勤宫女携毒,打算暗害皇后娘娘。如今,她孤身一人,追那预谋投毒的宫女与太监去了,我怕那是个圈套。”胡阳公主毫无保留,一五一十简短地说明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期盼着太子相信她的推测,好派人搜寻白筠,将他解救于危难。
然而,太子冷冰冰的眼神瞅着她,忽然薄唇微勾,笑容里噙着三分讥讽:“皇妹这出戏排了多少时日?演的甚是精彩,皇兄都险些入戏了。”
胡阳公主指着太子,完全顾不得尊卑有别,浑身带刺,咬牙切齿地怒道:“你不信我!”
“为何要信你?甘泉宫的人向来明哲保身,只做过河拆桥的事,今日如何会为了非亲非故的筠筠做次信使?还是冒着得罪庄妃的风险,向坤德殿送来这封救命的口信?”太子的眼帘微眯,目光似刃,不堪入耳的话凌迟着她的耳膜,字字诛心,令她再无面目留在此地。
说罢,太子领着初童转身就要离去。
“卫子涵!”胡阳公主急了,三步并两冲到太子跟前,狠狠地推了下他的肩膀,强行止住他离去的脚步,嗓门洪亮,吼道:“我没骗你!你不管白筠,她会没命的!”
太子淡漠地瞟了她一眼,毅然决然地绕道而行,留下一抹挺拔颀长的背影。
胡阳公主满是不可置信,怎么也不能想象,太子不止面冷,心更冷。
平日里宠溺白筠的热络模样,都是做给外人看的?亦或是为了笼络白丞相做的表面功夫?
住在这吴宫里的人,果然都没有心。
想到那抹穿着粉色娟纱金丝绣花长裙的俏丽身影,逐渐湮灭在漆黑的夜色里,心底猛然一揪。
“白筠那么干净纯粹的女孩,你不配!”胡阳公主终是控制不住心绪,凌然道。
那抹颀长背影,顿了顿,终是离去。
第22章
眼见四下再无外人,初童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太子的脸色,斟酌后,方才开口道:“殿下,奴才觉得是否派人去查一下,白大小姐如今所在何处?”
太子没看他一眼,阴沉沉地道:“筠筠出事了。”
啊?!
刚才太子殿下不是才斩钉截铁地断言胡阳公主所言均是假话?
怎么如今又冒出来白大小姐出事了?
初童懵逼了好一会儿,方才醒神,疑狐中带着再次确定询问道:“皇后娘娘才返回坤德殿,白大小姐出事也太迅速了吧?胡阳公主许是诓殿下入局?说了假话。”
毕竟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若真如胡阳公主所言,白大小姐已经出了事,那皇后娘娘派在御花园值守的宫女岂不就是一个摆设?
太子看了他一眼,嗓音平静,凉凉地解释道。“她没说谎,本太子说那番羞辱的话,是为了彻底激怒她,看她失态后的反应,如若所言非虚,她自然能够自圆其说。”
欸?!
倘若胡阳公主所言非虚,那事关白大小姐生死,太子殿下还能从容不迫地给胡阳公主下套,诈她话里头的真假,真是不容易呀。
只是可怜了胡阳公主,平日里是多么谨小慎微的人,难得性格大变做了回好人,还被太子殿下羞辱一番,也不知将来会不会产生心里阴影,不再良心发现,改而一路坏事做到底……
初童正想的出神,也就没注意到自个的一张嘴,不受控制,口无遮拦评价道:“好歹胡阳公主也算白大小姐的救命恩人,殿下最后将人伤的体无完肤,也怪可怜的。”
太子那双深邃的冷眸瞟了眼他,薄唇轻启:“庄妃布下这个九死一生的局,你知道此时我们身边被埋了多少眼线?胡阳公主送来这封救命的口信,甘泉宫上下势必要受到牵连,待此事一过,庄妃必然向甘泉宫发难。母后即便想保全甘泉宫上下,终是有不周全的时候,想要庄妃不记恨胡阳公主,就只有在源头上堵截。相较讥笑胡阳公主自不量力,终究是好过让庄妃记恨于她。”
欸!
听着怎么那么有道理!
初童瞪大眼睛,满是不可置信,由衷赞叹道:“殿下真是英明神武,同胡阳公主三言两语间,竟然连退路都给她安排好了!”顿了顿,小脸突然一垮,又替太子委屈叫冤:“只是,恐怕胡阳公主此刻,将殿下的好心当做驴肝肺了。”
胡阳公主误解他的初衷,那又有何关系?
太子斜看了初童一眼,神色像乌云密布般阴沉的可怕,完全没有被赞叹后的喜悦之情,冷冷吩咐道:“你即刻前往坤德殿,屏退母后宫里的人,私下里将此事一五一十地禀明母后,让母后寻个理由亲自前往锦绣宫,牵制住庄妃,封锁锦绣宫上下,庄妃无法将下一步计划的消息递出去,掳走筠筠的奴才们断然不敢轻举妄动,如此即可赢得搜寻筠筠的宝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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