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新历179年_夜中糯米酒【完结】(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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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遇到奇怪的人,不想着多远,却反其道而执行,寂缘也觉得自己真是事不嫌多。被跟着的那位,走路的速度挺快,步幅不太规律,似乎是慌张,或者是在赶路。

  “……是说,我才注意到,怪不得一直觉得有股违和感。”

  不远不近地跟着走了几段路,寂缘终于意识到这既陌生又不可言喻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她敢保证没见过阮玉这个“人”,但绝对不止一次地见过她现在穿的这件衣服。

  是夏天,虽然的确有些人一年四季都喜欢穿长袖,毕竟这样的人太少见。而阮玉不光穿着外套,甚至是深色的。那外衣岂止是不陌生,数一数,竟已经在至少三个人身上看见过——墨绿色偏黑的古装。

  “我的确很久没研究过时尚了……也说不通。”

  如若真是时尚所致,那类似的款式就不应该是见过三个而是三十个三百个了。这么想着,寂缘也有些弄不清楚,她到底算是见得多还是见得少。

  “这个方向……是后门吧。”

  阮玉走得快而急,但走的是大道,中途没怎么转弯。寂缘开始回忆后门有什么地方值得去。这学校,生活相关的建筑设施是以中心为主,越往边缘越稀疏。正门不必说,作为利用率还要更低的后门,寂缘只记得那里有约莫两间教室大小的空地。

  去年刚入学的时候,她乱转悠的时候瞄到过一眼,好像是小型墓地。觉着不可思议而向知情人士询问,得到的说法是:

  “‘一些没有家族的教职员工,会被安置在这里。’……变相地算是一种福利措施吧,虽然说起来挺难过的……”

  阮玉来这里做什么?来看望?既然说这里是“没有家族的人”安息的地方,照理说应当也不会有人探望。对死者不够尊敬,但这片地域,应当是荒凉的才对。

  地处空旷,周围无噪音。需要保持的距离就更远。寂缘勉强维持在视野的极限,幸好她的视力不差,是普通人偏好的程度。寂缘觉得用“空地”来形容这里似乎说不过去,但规模也没有庞大到足以用“墓场”来称呼,还是叫空地吧。

  隔远着数,横向一行有十个整,竖列从这个角度看不清。有些石碑上写了字,有些则是干净空白的。意思是这里有不少是空坟?看阮玉的行走路线,笔直地走,没有停步寻找,不是第一次来了。

  “……听不见她说话啊。”

  也不可能挑在这种时间点上去搭话。寂缘默默地等待着,等待的途中开始质疑自己此行的目的。

  然而才知道居然不是寻常的问候。

  阮玉在一块碑前驻足,站了很久。低头念叨着,应当是对死者的寄语——本应当是这样。然而之后不超过半分钟,却见以她站立的地点为中心,脚下由内到外散出一大片阵法似的花纹。那纹路泛青绿色,像是春末夏初的树叶的颜色。纹路在地上,寂缘尤其还在远处,因此暂时看不出来是何种术法。

  阮玉转了身。

  当双目交接的时候,寂缘只觉得身体僵硬——不是惊吓或心虚所致,是真的动不了。手脚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捆缚,头顶压了铁砧,地面如淤泥。拔拔不动,踏踏不出。

  “诶——!”

  那阵法不紧不慢地正往这边蔓延着,不消片刻就到了脚边。

  ……这个纹样?

  ……夜里,寒风,楼栋的阴影下,身着古装的年轻男子。

  在什么时候见过来着……?

  然后被阵法淹没。从触及的瞬间开始,从脚底开始往身上蔓延,是难以忍受的剧痛。像万千根针排着队贯穿动脉一般,煎熬的痛感让寂缘不由得叫喊出声。她却顽强地在开口的几秒过后忍住喉部的躁动,愣是用意志力压下了痛苦。

  试着让分崩离析的大脑集中注意,好加以挣脱,此时的寂缘却很难做到专心致志。和阵法一样不紧不慢地,阮玉走了近,文静的面庞覆满了欣慰的笑意。对比寂缘的苦痛,阮玉因为欣赏到了优秀的一处,而显得十分兴奋。

  “哈!我说过了吧!”

  “……你、这是、要做——什么!”

  阮玉的眼神无焦,哪怕在场只有两人,一听就知道她不是对着寂缘在说话:

  “我说过!我也能——!成功的,不是吗!”

  然后阮玉相当俏皮地跳着转圈,把寂缘当作是参展物品,边转边查看。前几分钟看她文静,突然脚下带风,洋溢着连沙土都被卷起。配合刚起的一阵风,有碎砾石被踢到寂缘的左眼。

  那石子想来是相当锋利,寂缘急忙闭眼以抵御,这一次的本能反应没有跟上事态的发展速度。左视野一下鲜红,然而却不痛——在全身没有一处不疼的现在,再多一处也不会有任何感知上的变化——生理性流了不少泪水想把异物冲出,即便知道那种小石头不可能在眼眶里逗留,心理上却难以忽略它的存在。

  “看呐!看!哈啊——这样一来!再有、再有、再有几天,我就能——!哈,我就能……!”

  “……你。”

  林寂缘深吸一口气,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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