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来由着她胡闹。
而骆言又是自己儿时的玩伴,虽十年未见,但是通过骆轻风,她也多少知道些他的近况。当初那个没人陪就哭鼻子的鼻涕虫,如今却成了八面玲珑、富甲一方的鬼才商人。
今日冒充,不过是因此地最贴合他喜爱寻花问柳的性子罢了。
赵宁抬眸,与骆言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她心脏猛的一跳,暗道不好。
倒霉的,撒个谎竟还撞上了正主。
虽说最后一次见面已是十年前,但是他那双滟涟的桃花眼,以及眼下那颗妖娆的泪痣,仍旧记忆犹新。
赵宁暗自自责,方才怎就没注意?
“你也叫骆言?”官兵疑惑的看着骆言,嘲讽一笑,又问:“不会也是太子太傅骆轻风骆大人的胞弟吧?”
骆言双眸紧紧盯着赵宁,带着狡黠的笑意,见赵宁移开与自己对视的视线,不安的咽了口口水,身子下意识的往后倾斜,想要保持俩人之间的距离。
他脸上的笑意更深。
微微俯身,贴着赵宁的耳畔轻轻开口,问:“殿下你说,我是否该是骆轻风的胞弟?”气息吐气如兰,犹如一缕勾着心尖的发丝,痒痒的,说不出的触感。
赵宁含背,缩着那一侧的肩膀,想要逃离,又心知无处可逃。
正愁不知如何是好之际,骆言替她解了围。
回身,冲着官兵灿烂一笑,道:“此焱非彼言,草民乃骆大人的远房表弟,今日刚来京城想要投奔骆大人,不巧遇到了此事,您且派人去请骆大人即可,他自会帮我担保。”
官兵可不管谁是真谁是假,给银子就行。
等待的空闲,俩人并坐在一桌,像个放刚学的小孩,乖巧的等着家长前来。
骆言言笑晏晏,一瞬不瞬的望着她,眼内波光柔情万种,仿佛可以看到地老天荒。
他单手支着下颚,无声靠近,凑到她的跟前小声道:“太子竟还记得草民,万分荣幸。”
此刻,赵宁已没了方才的尴尬,听见骆言打趣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反驳道:“阿猫阿狗都记得,不差一个你。”
骆言仰头一笑,笑声里尽是放松与愉悦,眼下的那颗泪痣随着他的眼角也跟着微微抖动,更添妖娆。
赵宁嫌弃似的侧了侧身子,撇嘴,显然不愿承认与他是旧识。她伸手去拿青花舞凤盘里的糕点,咬了一口,旋即放下,不甚感兴趣。
“不好吃?”。
赵宁不太愿意理他,毕竟在此地相遇,他又有那样放浪的名声,委实没有儿时玩伴重逢的好印象,于是敷衍的回了句“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
骆言也不气,只眯眼轻笑。
*
赵岘从宫里出来后,难得的没有骑马直接回府。
俩人闲庭散步一般,沿着康州城最繁华的街道漫不经心的往回走。
他心情烦闷,最可笑的是,这些年来,极少数的情绪波动,竟然全因赵宁一人。
这些理不清的情绪,比战场上杀敌更让人头疼。
“王爷,您真打算娶了礼部尚书的独女?”站在他身后侧的凌越忍不住问。
“嗯!”
“可我觉得,您根本不喜欢她。”
赵岘脚步一顿,侧身看向凌越,面无表情的问:“那本王喜欢谁?”
凌越摸了摸鼻子,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太子殿下不是在东宫禁足么?为啥跑去了行宫?”
一听到赵宁的名字,赵岘脸色顿时黑了几许,他转回身,继续往前走,愤愤道:“你问本王,本王问谁去?”
“……”
不知就不知呗,干嘛又摆臭脸啊。
之后,俩人再无话题。
沉默寡言的走了半个时辰,眼瞧着再过一条街便能见到王府大门,谁知,街上突然一阵骚动。
整齐划一的官兵迈着扎实的步伐急速前行于夜色之中,身上冰冷的铠甲被街旁商户门前的灯笼反射出凌厉的光。
“李章文的兵。”凌越肯定的道,“这么晚了,调这么多兵出来作甚?”
赵岘突然想起之前交代下去的事,眼睛顿时一亮。正愁回府后不知如何打发时间,巧了,来了公事。
他翻身上马,冷言道:“去瞧瞧。”
跟着官兵一路到了欲仙楼的门前,赵岘勒紧缰绳停下,抬眸,望了眼悬挂于二楼上的描金黑色牌匾,微微蹙眉。
让他调查煽动军营里官兵闹事一事,他居然查到了楚馆。
“啧。”凌越兴奋的咂舌,“这地界的公务,想想都香艳。”说罢,率先翻下马,怕赵岘反悔似的,一个健步冲了进去。
“……”
骆言最先发现赵岘,他坐的方位刚好正对着门口。
“康平王怎么也来了?”
“谁?”赵宁只觉平地一声惊雷,吓的她心肝乱颤。她顺着骆言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两扇开的红漆木门四敞大开,门外的秋风瑟瑟吹过,吹起门前男人的衣袂纷飞。
他负手而立,身着万年不变一身黑,面色不佳,视线扫过时,带着几分不屑。
赵宁身子一僵,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嗖’的蹲在了地上,脚步一点点的往桌子底下移动,恨不能此刻老天再爱她一回,干脆让她隐身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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