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轻风是四人当中年纪最长的一个,也最稳重懂事,像个溺爱孩子的长辈,对于三个小孩的要求总是不曾拒绝。
骆言其次,他打小就长的漂亮,嘴巴又甜,很得燕帝的喜爱,尤其眼下的那颗泪痣,笑起来时分外吸引人。虽年长赵岘一岁,但是做起事却没有年长的自觉性,总喜欢跟他较劲儿。
可以说,俩人从小就互看不顺眼,一路打到他离开。
而且,他最喜欢跟赵宁一块玩儿,俩人整日里黏在一起说悄悄话、做坏事,赵宁更是言哥哥长言哥哥短的叫的人直牙疼。
想到此,赵岘周身的气压越发的低沉,他烦躁的抽出一本书想让自己静下心来,怎奈不知从何而来的暴躁让他无处安放。索性丢开书,拿起挂在六角架上的佩剑,顶着日月星辰跑去院子里舞剑。
兴许挥汗如雨,方能摆脱此刻的心烦气躁。
*
赵宁是被极大力的敲门声吵醒的,清月刚走到门口想要问问来人是谁,不想门外的人没了耐心,抬脚直接踹碎双开的木质门。
瞬间,木板子横飞。
“啊~”清月吓的惊声尖叫,连连退后数步。
赵岘手持利剑,看也没看她一眼,径直略过她朝赵宁的卧房大步走去。
“别睡了。”赵岘用剑尖挑开她身上的锦被,见她睡眼惺忪的直揉眼睛,显然没睡醒。
赵宁尚在迷糊中,不知他突然抽的什么风,那一句质问的话已抵至舌尖,却在见到他手中的利剑时,徒然又咽了回去。
她瞬间万分清醒,眼内残余的半分迷蒙转瞬被恶寒代替。
那一夜的场景如临眼前,冰冷的剑划破喉咙,血如注,那是怎样的一种疼啊?
赵宁双眼猩红,浑身绷紧的犹如一块顽石,颤着声音问:“赵岘,你还想再杀我一次不成?”说着,眼泪毫无征兆的圈在了眼眶中,倔强的不肯掉下来。
她双眸死死的盯着他的面容,不甘的瞪着他。
这一次,她倒要看看,他是如何狠下心、挥下剑。
赵岘被她突来仇视的神情弄的一愣,不过此刻,他也没功夫细想。
他伸手,将搭在床南侧柏木双衣架上的外袍扯过来仍在锦被上,道:“说什么疯话,外头有刺客,你一人在这不安全,穿上衣服跟我走。”
说话间隙,门外渐渐传来打斗声,由远极近。
火光将暗黑照亮的彷如白昼。
赵岘见她神情恍惚的看向窗外,怔愣出神,索性直接捡起锦被上的衣袍披在了她身上,不由分说的又扯着她的脚踝将人拉至床沿边,吩咐清月:“给她穿鞋。”
收回手的空挡,赵岘薄唇紧抿,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想要留住指尖处那一抹软嫩。方才,他虽避免碰到她的肌肤,故意连带着裤腿一起握住,可小手指还是不可避免的碰到了她的脚背。
肌肤晶莹的仿若透明,连脚面上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小小的脚趾头一个挨着一个,粉嫩嫩的,脚趾甲修正的很是干净,漂亮的像是女子的足。
赵岘眼神闪躲,冷冷的留下一句‘快点’便逃也似的背过身去走向外头。
“主子,您方才怎么了?什么再杀您一次?”清月替赵宁穿鞋的空挡,小声的询问,猜测她八成是被梦魇吓到了。
赵宁的眼内还含着眼泪,脑子里乱哄哄的,门外冷硬的兵器碰撞声与那一夜身体被撞击的撕裂声交缠在一起,肆意又残忍。
赵宁瑟缩着肩膀,忍不住抱紧自己,她咬着下唇,隐忍着、可眼泪不听使唤,一不留神间,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
这么久了,她告诉自己不要去在意、不要去回忆,重生的意义不就是随心所欲的活着么?何苦将上一世的痛苦带到这一世来?
她想活着,真的很想开开心心的活着。
可当他提着剑矗立在床前,那一日的场景彷如就在眼前,压在心里的憎恨与怨念一瞬间冲破禁锢的牢笼,疯狂的涌了出来,怎么压也也不住。
“主子,您这是怎么了?”清月见她哭的隐忍又压抑,怕她憋出病来。
她手伸到赵宁的背后,替她一下下的顺着气,哄着道:“主子,魔由心而生,您不去想,就不会有事,不哭了,王爷还在门外等着咱们呢。”
赵宁吸了吸鼻子,抬起袖子蹭了把眼泪,哑着嗓音道:“我没事。”
赵岘等了半响,屋外的打斗声仍旧激烈,赵宁却还没有出来,无奈,又重新返了回去。见她坐在床沿上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也没功夫细琢磨,索性直接牵起她的手,拉着人一道往出走。
小时候,只要牵着她的手,赵宁就会高兴的手舞足蹈,十足的傻孩子,特别容易满足。
然,此次,她却十分抗拒,使蛮力的往回拽胳膊。
“别闹。”
低低的一声训斥,赵岘自己都没察觉,此刻的口气要比往日柔软的多。
打开房门后,赵岘一手持剑,一手将她护在身后,叮嘱道:“刺客人数较多、身手不凡,你跟紧我。”说罢,带着她快速向前院移动。
赵宁抬眼,见着漫天血光里,早已分不清厮杀在一起的人是敌是友,这时才渐渐走出为自己设下的牢笼,她湿漉漉的眼睛望着箭雨漫天飞,后怕的问:“刺客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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