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宁沉浸在如获新生般的喜悦当中时,并未发现,方才紧关的房门此刻已四敞大开,仿佛从地狱里走出来一般的赵岘煞气满身的挡住了门外的一切光亮。他透过画着百鸟图的屏风,隐约可见两个重叠在一起的身影,以及,细细小小的嗡嗡声。
赵宁的声音太小,他根本听不清她窝在骆言怀里说了什么。
赵岘双拳紧握,指关节被捏着咯咯作响,那股子暴躁的想要杀人泻火的冲动一压再压之后,除了心脏像是被钝刀慢慢割着一样疼之外,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他沉重的向前迈了一步,手中的佩剑大力的劈开屏风的那一瞬间,低沉的带着嗜血的怒喝声响起。
“放开她。”
赵宁被吓的低低惊呼了一声,像只鹌鹑瑟缩的又往骆言怀里拱了拱。
骆言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背脊,安抚似的哄着道:“不怕,哥哥在。”
“哥哥?”赵岘并没收回泛着银光的利刃,而是持剑又往前上了两步,直至剑尖抵在骆言的后脊才停下,反问了一句:“你是她哥哥,本王又是谁?”
骆言收起对赵宁的独有温柔,他一手护着看也不愿看赵岘一眼的赵宁,一边慢慢侧过身,冷声一笑,嘲讽的道:“王爷自然是康平王,不然还能是谁?”
赵岘不是不想纠缠‘哥哥’两字,而是眼前的赵宁,比起那两个字更让他抓狂。
他想也不想的一手扯过骆言的衣领子,大力一甩,直接将人甩的一个踉跄,险些摔到地上。手上的利刃故意似的擦过他的手腕,鲜红的血液缓缓顺着他的指尖缓缓滴落。
赵宁捂住嘴巴,强迫自己不要喊出声,她跪在床上,伸出手,想要去抓住骆言。
“言哥哥……”
“不准叫他哥哥。”赵岘回头冲着床上的人大喝一声,暴怒时凸起的眼珠吓的赵宁瞬间跌坐在床上,瑟缩的往后躲了躲。
“不许你吼她。”
骆言顾念着赵岘的身份,本来没打算与他硬碰硬,可此刻,见赵宁缩在墙角,眼眶里蓄着泪水,楚楚可怜的望着他,那想要伸手求抱抱又不敢开口的样子时,脑子里仅剩的那点理智全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操着拳头一拳闷了过来。
俩人迅速的扭打在一起,像儿时那般拳脚相加,毫无章法可言。
门外的李章文闻声后,‘啧啧啧’的嫌弃了几声,并没打算理会。
他身旁的副将张素试探的问:“将军,咱不用进去帮忙么?我瞧那骆言好像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儿,看起来跟个弱鸡似的,可下手也挺狠啊。”
李章文又咬了口手中的牛肉干,囫囵着道:“骆言是跟在老侯爷身边长大了,老侯爷是谁,开国元老,战场上说他以一当百也不为过,那可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武英侯。虽说已退隐多年,不问朝中事,这也证明,他把所有精力都用来□□骆言,你想想,他怎么可能是弱鸡?”
俩人正说着,那边,快速走来一位年纪约莫六十上下的老者,他花白的头发衬着黑色的长衫越发的肃严,紧绷的面容、笔直的背脊以及走路的气势,无一不能证明,这是一位上位者该有的容姿。
李章文立刻咽下没有嚼烂的牛肉干,他整理行装,毕恭毕敬的躬身抱拳,对着老者道:“末将李章文拜见武英侯。”
“嗯!”
老侯爷眼皮子没抬,大步迈进了屋子。
沉而有力的一声低呵。
“住手。”
瞬间镇住两个扭打在一起的男子。
“像什么样子?”
骆言抽了抽被打的青紫的嘴角,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垂头,对着老侯爷,底气不足的叫了声‘祖父’
“老子出门为你周旋南疆的事,你倒好,在家跟人打架,怎么的,手痒痒?不如咱爷俩练练?”
“祖父,我……我错了。”
“滚一边跪着去。”
骆言抬头,目光不自在的小声嘟囔了一句:“爷爷,能不能给我点面子。”
老侯爷抓起八仙桌上的茶碗瞬间甩了过去,“你个小王八羔子,自己都不要面皮,还让老子给你脸,滚。”
好在骆言躲的及时,不然,脑瓜子定时要被开瓢。
他悻悻的回头看来眼赵宁,见她冲着自己点点头,示意自己没事,这才不情不愿的出了门。
总不能跪在这白白让赵岘捡了笑话吧。
骆言走后,老侯爷这才认真打量起赵岘来。
“十年未见,王爷可还记得我这个老匹夫?”
赵岘双手抱拳,规规矩矩的行礼,道:“侯爷说笑了,岘儿拜见武英侯。”
“不敢不敢。”老侯爷连连摆手,“王爷带着五百精兵将我这侯爷府团团围住,控制住了整府的守卫及下人,老臣可受不起康平王这一拜。”
赵岘此刻破了衣裳,花了脸,实属狼狈,并非是正式拜见武英侯的好时机,遂也不多解释,直接道:“本王来接太子回府,不妥之处,还请武英侯见谅,他日,再来请罪。”说罢,冲着外头吩咐道:“清月,替太子更衣。”
武英侯脸上无一丝笑容,阎王爷似的看着赵岘,平静的道:“老臣奉皇上之命保护太子殿下,王爷今日,怕是不能将人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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