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赵岘能来的如此迅速,也多亏了他有先见之明,一早就派人盯紧了骆言。
这些时日,骆言在侯爷府内出奇的安分,以赵岘对他的了解,向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怎么可能被驱赶了一次就彻底放弃?
所以,他做了两手准备。一来,派暗卫秘密跟踪骆言,以防他打个措手不及,二来,留最信任的李章文看守赵宁,哪怕骆言真能避过他的眼线,有李章文在,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两日前,当骆言假借谈生意之名拉着两车药材离开小叶城时,他的去向便已在赵岘的掌控之中。
骆言倒也是个精细的,从城东门出,沿着嵯峨河一路向北,绕过青名山,又转西向,花了整整两日的时间,又绕到了小叶城的城南门。
期间,他并非不知身后有条尾巴,为了甩掉,特意将随行的两车药材与自己所乘坐的马车兵分三路,之后,再未发现有人跟踪,却不知,那暗卫也是个运气极佳的人,三路择一,偏偏选中了骆言乘坐的货车。
重新回到小叶城后,暗卫见骆言藏于城外的一处不易察觉的密林里,便知,他绝没安什么好心,于是匆匆回府,找李章文商讨此事,加强院内守卫防备。不料,看守赵宁的侍卫全都软了腿脚动弹不得。
待他急吼吼的冲进院子里时,除了两具尚有余温的尸体,哪里还有赵宁的踪迹?
暗卫深知赵宁对于赵岘的重要,一刻也不敢耽搁,驱马直奔城外的战场而去。
此时,军号低鸣,发出‘呜呜’声响,两军士兵厮杀在一起。
漫天尘土、呐喊声声、高举的黑底印着红字‘燕’字的大旗随着寒风呼啦啦的响。远远望去,根本分不清被杀的是张三还是李四。
赵岘骑于骏马之人,他手持长剑,面色平静,冷硬的兵器划破敌人的脖颈,鲜血溅了满身,所到之处,无一人生还。
暗卫找来之时,正有一位长的尖嘴猴腮、穿着不合身铠甲的士兵凑在赵岘身前,不知在说着什么。
此人正是薛紫鸢派来用以挑拨离间之人。
赵岘凝眉看了他一眼,也不知听到了什么消息,当即抬腕,锋利的剑身擦着他的下颚堪堪扫过,那人甚至还未反应过来便已断了气。
听闻暗卫所禀,赵岘只犹豫了一瞬便做出了决定。
这一生,总得有一次是为自己而活。他丢下自己的将士、置北燕江山于不顾,为的,只是追回那名女子,问一问她,“为什么不能原谅?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赵岘对于骆言的质问充耳不闻,眼睛仍旧直直的盯着他怀里始终不愿意看他一眼的女人,声音中带着几分隐忍,又说了一遍:“我让你放开她。”
“你让?”骆言嗤笑一声,反问道:“你可问过宁儿同意不同意?”
赵岘舌尖舔了舔后槽牙,不再多言,他顺着斜坡一步步的走下来,目标明确,仿佛前方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他一身暗黑的气势、手中长剑似隐隐在咆哮,不用猜也能知晓他下一刻要做什么。
与骆言之间,如今真的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赵岘……··”赵宁突然发声,制止了继续向前的人,她捂着胸口,感受着那股子闷疼,苦笑了一声,“你追来是要杀我么?”
赵岘黑暗的眸子微微瑟缩了一下,胸口上像有一块千斤顶,压得他喘不过起来。
他缓了一瞬,直至那股子吞噬的力量过了之后,才答道:“我来接你回家。”
赵宁没有回头,双手仍旧死死的抓住骆言的衣襟,平整的面料上出现了一小撮的褶皱。
她紧绷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饶是骆言的指尖轻轻的拍着她的手臂仍旧不能缓解半分。
赵宁缓缓了吐了几口气,才能完整的说出一句话。
“家?哪里的家?”
赵岘往前上了一步,伸出手,想要去接住赵宁,商量着道:“宁儿,别闹了,我们回家吧?”
赵宁的手滑向骆言的腰间,那里藏着一把匕首,他方才抱起她时,她便摸到了。
“宁儿……”骆言腰间一松,他垂眸,看着赵宁手中紧紧握着的匕首,低唤了她一声,劝说道:“别做傻事。”
“言哥哥”她冲着骆言露出苍白一笑,道:“放我下来吧。”
这时,赵岘立刻上前,接过赵宁,抱在了自己怀中。
他看也没看骆言一眼,垂首,静静的望着赵宁,傻傻一笑,道:“我带你回……”那个‘家’字还没能说出口,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凉。
利刃刺破皮肉的声音,直插入他的心口。
“赵岘,这一刀,我替清月还给你。”
赵宁大力的拔出刀,旋即,又是一刀,插在了同一个地方,不遗余力,招招致命。
“这一刀,是碧溪的。”
赵岘低头,看着他身上的血窟窿像是突然炸开的火树银花一般,血液喷涌而出,溅了赵宁一身。
他凝眉,高挑的丹凤眼里布满了血丝,眼里含着水光,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让人看不清楚。
他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脚下不稳,轻晃了一下,怕摔着赵宁,只得将她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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