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闹了一通,周清只觉得月事带湿的厉害,隐隐还有一股铁锈味儿弥散开来,她以手掩面,根本不敢看谢崇的表情。
“屋里有血气,你受伤了?”高大的身躯瞬间紧绷起来,谢崇内心无比焦灼,生怕自己心爱的女人受伤,他仔仔细细来回检查,却没发现伤口。
周清万万没想到,谢崇竟不知癸水为何物,他们成亲的时日也不短了,这、这该如何解释?
眼见着黑眸中爬满血丝,她强压下满心窘迫,缓缓开口,“除非怀有身孕,否则女子每月都会来癸水,此物又叫经血,并非受伤。”越说她的声音越低,到了后来,若不是谢崇听力敏锐,恐怕还真无法分辨出清儿说了什么。
“何处流血?”谢崇追问道。
周清也不知他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恶狠狠道,“我从何处生下铮儿,经血便从何处排出,指挥使可明白了?”
闻得此言,谢崇的目光缓缓下移,在清儿恼羞成怒之前,便将人打横抱起放在床上,而后倚靠着床柱,缓缓平复心绪。
“癸水乃是不洁之物,粘在身上不吉利,不如指挥使今晚歇在书房,五六日后再搬回来?”周清提议道。
先前产下铮儿,因亲自喂奶的缘故,她月事一直没来,如今已经快一年了,孩子吃了些辅食,她喂得次数也渐渐减少,这还是头一回。从昨日起小腹便传来闷胀之感,今天甫一进到主卧,亵裤就沾了血,也没来得及知会一声。
“不行!什么不洁之物,你们妇道人家总是胡思乱想。”好不容易将人娶过门,要不是镇抚司还有公务处理,他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跟清儿呆在一起,就算碍于癸水不能行房,他也不愿跟她分开。
周清觉得有些不妥,但还没等她说什么,谢崇已经将外袍脱下来,躺在床上,双手交叠枕在脑后,那副无赖的德行让人恨得牙根痒痒。
“今晚本官就宿在这儿,若小娘子心存不满,闭上眼不就瞧不见了?”说着,男人一把握住纤白小手,一下下吻着掌心。
见他这副模样,周清哪还能说出赶人的话?只能由他去了。
第二日一早,谢崇收拾妥当出了门,谢一紧跟在他身后,便听到上峰吩咐,“你去将城中的妇科圣手叫到镇抚司,我有事相询。”
闻声,谢一还以为夫人身体有疾,丝毫不敢耽搁,很快便将最有名气的老大夫带到大人面前。一看到有恶鬼之名的指挥使,老大夫吓得面色煞白,抖如筛糠,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第85章 自得(再次捉虫)
这位老大夫姓李,因主攻妇科, 不治其他伤病, 活了整整五十年都没跟镇抚司的人打过交道,毕竟朝中的锦衣卫全是男人, 没有女子, 眼下指挥使要见他, 难道是他犯了事?想起有关镇抚司的种种传言, 他浑身颤抖、脸色发青, 显然是惊惧到了极点。
谢崇摆了摆手, 等谢一关门离开,他这才开口, “李大夫莫要害怕,本官之所以将你请到镇抚司, 是有一事相询。”
“何事?”听到不是自己犯了事, 老人家脸色恢复如常, 终于松了口气。
“女子的癸水究竟是何物?来潮时有何讲究,有何禁忌,还望您仔细说明。”说话时, 谢崇脑海中浮现出清儿苍白的面色,心房仿佛被无形无状的大掌紧紧攥住, 说不出的难受。
先前指挥使成亲, 娶了个二嫁的妇人, 所有人都说指挥使被那周氏迷了心窍, 当时他还信誓旦旦的反驳, 认为镇抚司的人绝不会犯这等错误,没想到今日竟自打嘴巴,看来指挥使对那周氏当真是用情极深,否则何至于找到他,特地研究妇人的癸水?
“各人体质相异,来癸水时反应也各有不同,有的人体质偏寒,会觉得腹痛如绞;有的人身体强健,并无任何痛感,若老朽没记错的话,夫人生产不到一年,也有妇人哺乳时来过癸水,指挥使莫要担心,只需注意着些,别让夫人碰到寒凉之物,平日里多用些补血的吃食即可......”
谢崇手里拿着狼毫笔,李大夫每说一句,他便将注意事项写在纸上,同时还在回忆着清儿的症状。他发现夫人面色虽然苍白,但精神头却不错,也不像忍痛的模样,这才放心了。
记了整整三页纸,谢崇对癸水也有了大致的了解,取出银钱给了李大夫,又让谢一将人送出去。
离开了镇抚司,李大夫用袖口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幽幽吐出一口浊气。以往京城人都道,前后两任指挥使都是恶鬼转世,手段残酷不说,面目也生的十分狰狞,与修罗无异。但他方才见到了那位谢大人,相貌无比俊美,态度虽有些淡漠,对发妻却称得上关怀备至,看来传言还真是不可尽信。
谢一刚将李大夫送走,还没来得及转身,便看到干瘦阴鸷的谢族长走了过来。
他眼底爬满血丝,声音嘶哑道,“我要见谢崇。”
想起大人的交代,谢一没有拒绝,将族长带到指挥使面前。
“谢崇,你快救救福生,那是你亲堂弟啊!他在刑部大牢里受了不知多少苦,身上全是伤口,要是再呆下去,好好的人就要废了!”想到自己的独子正在遭受折磨,族长老泪纵横,脸上满是悲痛之色。
面对他的哀求谢崇不为所动,他记得很清楚,当年父母离世,宗族是如何侵吞二房的田产,是如何将他推来赶去,是如何将他逐出家门......若不是叔父动了恻隐之心,将他带回镇抚司,恐怕世上早就没有谢崇这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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