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怎么来了?”秀眉微皱,她的态度并不热络,甚至还带着几分防备,但焦茹却顾不得这么多,眼圈一红,小跑着奔向了书房的方向。
水眸闪过一丝怒意,周清快步跟上,她刚走到门口,便看见女人跪在地上,两手死死攥住周良玉的袍脚,不断流泪,那副凄惨可怜的模样,如同被风雨摧残的莲花,摇摇欲坠。
“表哥,求求你救我一命,那个叫年仲的男人万分歹毒,骗我签了卖身契,准备把我卖进青楼,茹儿孝期未过,若受此大辱,还不如死了干净!”
听到女人的哭喊声,周清面白如纸,身子踉跄了一下。她哥哥本性良善,肯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焦茹落入火坑,为此,上辈子才惹上了人命官司,落得秋后问斩的下场。
果不其然,周良玉面色严肃,先将焦茹从地上扶起来,而后才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焦茹眼神闪躲,手里死死捏着帕子,无论如何也不敢将事情真相全都说出来。当日她从周家离开,撞在了一个锦衣少爷身上,那人正是年仲。他表面上俊朗斯文,背地里却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将良家女卖到青楼为妓,以此换得银钱。
刚开始时,年仲还未得手,用花言巧语不断诱哄,骗取了她的信任。昨日这人买了些酒水,将她灌醉,趁机在身契上按了手印。
孝期根本不能饮酒作乐,周家人性情虽和善,却最重规矩,若知道自己做出这等糊涂事,万一不肯帮忙,她该怎么办?
见焦茹一直流泪,并未答话,周良玉也有些心焦,他实在看不得这种逼良为娼的恶事,毕竟焦茹是自家表妹,若真被卖到那等勾栏里,下半辈子哪还有出路可言?
“你先别急,我去取些银子,将身契赎回来,就当花钱买个教训……”
听到这话,焦茹大喜过望,她就知道周良玉心软,肯定不会放任自己受苦,这样俊美又心善的男人,若成了他的妻子,当真是天大的好事,只可惜周清那个贱人太过碍眼,明明早已出嫁,却还厚颜无耻的住在娘家,委实令人厌烦。
周清站在门口,定定的注视着周良玉,哑声开口,“哥哥,这种逼良为娼的事情,咱们解决不了,不如交给官府,才能彻底消除后顾之忧。”
焦茹面色一变,怎么也没想到周清竟会如此心狠,哭道,“清儿,表姐究竟是哪里对不起你?竟要如此害我,女子的闺名有多重要,你不会不明白,若闹到官府的话,沾在我身上的污泥这辈子都洗不净……”
周良玉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决定私了。他知道妹妹不喜焦茹,但人命关天,不容轻忽,“清儿,哥哥不能不去。”
话落,他拂开女人的手臂,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门。
水眸中爬满了血丝,周清恨得浑身发抖,她反手给了焦茹一耳光,厉声呵斥,“你到底是什么德行,我心知肚明,今日哥哥若受了你的连累,我就算死了,也要拖着你一起下地狱!”
狠狠咬了下舌尖,柔嫩掌心中渗出细密的汗珠,周清心急如焚。
突然,她脑海里浮现出谢崇那张脸,犹豫了一瞬,便飞快地跑了出去。
坐在马车上,周清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前世的事情她记得很清楚。周良玉为救焦茹,跟年仲在河岸边上发生了争执,不知怎的,后来竟然撕打起来,年仲掉进河里,哥哥跳下去救人,但他水性不佳,拖延的时间过长,使得年仲丢了性命。
大周朝律法严明,杀人偿命,不容轻视法度,如此一来,即便周父席氏再是痛苦,依旧没有转圜的余地,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哥哥问斩。
周清本以为不让焦茹住在周家,命运就能改变了,哪想到她搬到外头的宅子,竟然还能跟年仲遇上,甚至一切都如同前世那般,她求到了哥哥面前,只不过比上辈子晚了几日而已。
指甲深深刺进肉里,这股刺痛让她神智清醒了几分,等马车停到谢府门前,周清给了车夫几枚铜板,跟守门的侍卫说了一声,便直接往书房走去。
对于谢崇的心思,她心知肚明,也清楚自己不该来求指挥使,但周良玉是她唯一的哥哥,若真因为焦茹那个恶毒的女人丢了性命,她肯定会后悔终生。
神情恍惚走到书房前,周清惶急之下,也顾不得规矩,伸手将房门推开。
谢崇负手站在窗棂边,闻声回头,待看见女人微红的眼眶,他心房陡然一紧,大步站在她面前,想要伸手扶一把,又怕自己孟浪的举动引得她厌恶,只得强忍焦急,一动不动。
“周小姐,出了什么事?”
将书房的木门仔细阖上,周清缓缓下拜,声音中带着几分泪意,虽不浓,却紧紧扣住了谢崇的心弦。
“指挥使,小妇人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求您派人去河岸边寻我哥哥,他与一个叫年仲的人厮打起来,我怕他吃亏……”重生一事太过惊骇,任谁都不会信她,因此,周清根本不敢跟别人吐口,只能将此事深深埋在心底。
谢崇自无二话,朗声道,“谢一,你带人到河岸去找周良玉,将他带到谢府。”
谢一抱拳应声,他经常去到香铺,对周家人万分熟悉,自然不会错认。
眼底蒙上一层水雾,周清松了一口气。周良玉前脚出门,她后脚便来到了谢府,锦衣卫的手段神鬼莫测,效率极高,即便年仲落了水,也能及时将人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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