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氏听到脚步声,一抬头,看到周清站在门前,一张保养得宜的脸上透出浓浓喜色。
“清儿,你怎么回来了?”
看到母亲年轻许多的容貌,没有病重时的死气,周清霎时间红了眼眶,薄薄水雾积聚在杏眸上,配上她略显苍白的面色,让人十分心疼。
席氏拿出帕子给她擦泪,“好端端的哭什么?是不是罗豫为难你了?他要是做了错事,就让你哥哥教训他……”
心头激荡,周清浑身都在轻轻颤抖着,她忍不住扑倒在席氏怀中,呜呜哭出了声。
席氏一挥手,屋里伺候的婆子就退了下去,她皱眉问,“到底怎么回事,你跟娘说说?”
周清泪盈盈抬眼,犹豫着该不该将罗豫做下的恶事说出口,要是说了的话,母亲怕是立马会让她和离,如此一来,还怎么报仇?
“没什么,就是想您了。”周清一边擦着眼泪,肚子一边咕噜噜直叫。
席氏哭笑不得,“你都多大的人了,竟然还饿着肚子回娘家。”
周清坐在圆凳上,抱怨道,“您有所不知,哪是女儿不愿吃饱?而是罗家只剩下冷馒头,我吃不进去,便寻思回来吃点好的。”
“我不是每月都往罗家送十两银子吗?那些钱可不少。”
周父跟席氏只得了一子一女,对于小女儿周清十分疼爱,在大周朝,普通的三口之家,每月花一两银子便能过上不错的日子,现在她给了十两,罗母竟然这么对待清儿?
周清不愿再让罗家人占便宜,她眼神闪了闪,说,“您给的银子全都落到了婆婆手里,女儿一文钱都见不着。”
她言语中透出浓浓的委屈,配上通红的眼眶,席氏心疼极了,“我去找罗母理论理论,做人可是要讲良心的,咱们家虽是商户,但又不像前朝那般低贱,你哥哥马上就要参加会试,若中了贡士,不一定比罗豫差,明显就是他家高攀,竟然还这么对你。”
罗家人的心肝早就黑透了,对于他们,周清早就不抱有任何期待,她拉着席氏的手,轻轻劝道:
“娘,您不必去找婆婆,以后只要把银子直接交给女儿即可。”
席氏有些犹豫,“你嫁给了罗豫,就是罗家人,要是不将私财拿出来,女婿心里怕是不会好受。”
罗豫到底是什么想法,周清根本不在意,反正只要周家香铺一直开着,罗家就不敢闹的太过分,否则跟家底殷实的亲家撕破脸,他们也讨不了好。
为了不让母亲担心,周清转移话题,问:
“我爹呢?”
席氏叹了口气,指了指不远处的书房,说道,“他在屋里歇着呢,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一直觉得心胸郁结懑闷,喝了几幅汤药也不见好。”
周清心里咯噔一声,想起上一世周父暴毙而亡,就是因为心气郁结,她原本以为这毛病是周家败落后才患上的,没料到此刻已有端倪。
心不在焉地喝了一碗莲子粥,她起身往书房走去,刚推开房门,就看见周父坐在案几前,手里拿着一本香谱,仔细研究。
“爹。”
听到女儿的声音,周父将书本放下,儒雅的面上露出笑来,“清儿,你怎么回来了?”
周清站在他面前,一把将香谱抢过来,小脸儿上带着不满,咕哝道,“娘都跟我说了,您心口憋闷的慌,就该好好休息,非要看这香谱作甚?”
知道周清在担心自己的身体,周父解释说,“香谱上记载了一味香药,名叫丁沉煎圆,将香料做成鸡头大的圆子,放在口中含服,就能调顺三焦,治疗心胸痞满之症。”
“是么?”周清随手翻了翻纸页,她坐下来,将丁沉煎圆的方子记下来,打算回到罗家慢慢研究,毕竟香药是要吃进肚子里的,可不能有半点差错。
在抄录方子的时候,她又看到了一种安神香,也能缓解郁燥,平复情绪。
“要不是您先试试安神香?我给您调。”
周父的书房中放了不少香料,周清跪坐在香几前,从香瓶中取出香勺,将米泔浸泡过的地榆,玄参等物碾碎。
这只香勺是新的,用上好的竹子打磨而成,按理说不应该有倒刺才对,偏偏勺柄划破了她的手指,殷红的血珠滴在了香料上,指尖传来阵阵刺痛。
周父见状,赶忙让下人拿来金疮药,给女儿上药。
大概是上辈子经历了太多磨难,面对这小小的伤口,周清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她道:“爹,您快点把安神香调出来,我以前没闻过这种香料,也不知是不是真有安神的奇效。”
周父拿她没办法,只能换了香夹,继续调香。
因为调制安神香的香料颇有些贵重,即便沾了血,周父也不忍心将东西全给扔了,只得继续,他将香料点燃,不过片刻功夫,书房中就有一种清淡素香弥散开来。
周清重生不到半日,原本胸臆中还积聚着不少怒火,但在嗅到安神香后,心绪竟然慢慢平复下来。
“这安神香的确特别。”她不由赞叹。
周父微微摇头,他紧紧皱眉,口中念叨着,“不应该、不该如此,之前我调过安神香,分明不是这种味道,功效也远远不如,难道今日的香料品质极佳?”
52书库推荐浏览: 石上清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