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护士小夏忙问道:“阿姨,您怎么了?有什么事我帮您,你现在身体很虚弱,还不适宜活动呀!”
她急不可待地说要回家,要照顾刚刚归来的女儿。可是她的嘴张了几下,什么声音也发不出,她急忙抓起笔,写道:“我要回家,我要接我的女儿。她答应和我一起吃晚饭的,快让我回去吧,我女儿不见我会急坏的。”
她写完最后一句时,忽地想起,她怎么能随便走呢,医院里的医疗费谁来付呢?她此时记得,她身上根本就没带多少钱,医院里绝不会让她就此离开的。
护士小夏看完她写的,甜美的一笑,说道:“阿姨,你的病还没痊瘉,还不能出院,我们帮你通知你的女儿和其他亲人看望您吧?再说,您的身体还这么虚弱,一个人怎么能够回家呢。我们对病人是要负责到底的。否则,就是我们的工作没做好了。”小姑娘说着现出很难过的样子来。好似她的工作真的没做好,受到了领导的批评,还要亲自向病人道歉似的。
她看着小夏难过的神情,立时对她同情起来。可是,她不回家,又怎么行呢,说不定女儿和她男朋友正找她找的焦急万分,哭干了眼泪呢。转念一想,她又确实不想让女儿知道自己病倒在这里。女儿第一次带男朋友回家来,是要快活地玩几天的,她怎么败他们的兴呢。通知其他的亲人?除了女儿,她哪还有什么亲人。她的丈夫——市长大人,早和她情断义绝了。但是为了“顾全大局”她一人苦守着那名存实亡的家。这才是她许多年来最大的苦痛,而且没有一人可以诉说。她的爸妈早已过世,她的公公和婆婆,已听从丈夫的意旨,早把她视作极不受欢迎的人了。而且他们还都安安稳稳地生活在外地。在这若大的天地间,她只有这一个女儿亲人了。通知她来吗?让她哭哭啼啼地过来,亮明自己的身份,惊扰许多闲人的目光,这样的局面对她来说太可怕了。可是,她女儿,女儿又在哪里呢?女儿在她最后的一丝记忆里离她远去了,她现在连唯一的一个亲人也失去了啊!
她的心里极为矛盾,她想回家,但是又力不从心。不回家,又无从选择。她被一时的烦忧和悲伤搅乱了思绪,心情沉重起来。长久的一段时间里,她又陷入了昏迷之中。令她想象不到的是,在这次昏迷之中,她却在梦呓中吐破了她特殊的身份。
小夏一直守在她身边,当小夏听到她喃喃的碎语——时而呼唤女儿,时而咒骂市长时,小夏吓了一跳。她急忙叫来医师,两人静静地听她说了一阵“胡话,”便清楚了她的身份。小夏非常惊慌,她没想到市长夫人会躺在她的病房里。而院里的领导还一无所知。医师也感到不可思议和责任重大。忙去向院领导汇报,好做进一步核实。
不大一会儿,医师带着一群领导急匆匆赶过来了,医师小声告诉小夏说:“这位病人确实是市长夫人,她是昨天午间接女儿时在火车站晕倒的,市长马上派人把她接走,一会她女儿过来了。对于她的病情,院领导征得市长同意,暂不告诉她本人和她女儿。到时你要控制好自己的感情,不能轻易流露出什么不安。”
小夏听说要让这位重病人立即出院,心中立时伤心起来。因为她知道,这位病人得的是咽癌,而且已进入晚期,既便及时治疗,也难延多长的生命。既然她是市长夫人,怎么不立即加强治疗,反而让她马上回家呢?难道市长就不知道夫人的病情吗?
每当一个经她护理的病人离开时,小夏都会有依依不舍之情。但是对于目前这位病人,她更加感到痛惜万分。因为以往出院的病人都是病瘉之后,一家人欢天喜地把他们接走的。而这位病人,却是在病情深重,更急需治疗休养之时,被迫出院的。她凭着自己职业上的仁爱之心,多么希望病人能在院里多休养一段时间啊,更何况病人的病情又是那么的严重。
碧莲是在梦乡中得被叫醒,得知妈妈病倒的。赵叔叔遵照市长的指示,给她打了电话,告诉了她妈妈病倒的经过。但也是轻描淡写地把病情说了一下,他要碧莲在招待所楼下等着他,他们一起把她妈妈接回家。
开始,碧莲对妈妈的病也没多大看重,她极不耐烦地从床上爬起,把林家摇醒,告诉他妈妈生病住院了,要他们立即去市急救中心。
林家睁开困倦的双眼,不无嘲讽地说道:“啊,她病的可真是时候呀!估记我们的旅游计划都要全部泡汤了。”
碧莲生气地叫道:“你就关心着游玩,我妈妈都病倒住院了,你一点都不关心,快点洗漱,赵叔叔马上就来接我们去医院呢。”
林家又戏谑道:“你爸爸随行不随行?也让我见识见识市长的大驾。你妈病在院里,他要不过去,也是太不关心人民群众了吧!”
碧莲完全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后,对妈妈的病倒忽地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觉得妈妈一定病的不轻,以妈妈坚忍的品性,一般的病她都能挺过去的,很少看医生,更别说住医院了。看来这次昏倒可不是一般的病。想到此,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也顾不得了林家,便飞跑下楼而去。
等到林家从客房下来,赵叔叔的车也到了。两人急匆匆坐上车,便直向市“120”急救中心驶去。
医院里根据市长的意旨,已为陈君准备好了一辆医护车,单等着碧莲的到来,方好把她从病房里抬上车。当碧莲看到病床上的妈妈还昏迷未醒时,她未经多少世事的心一下子吓坏了。当着许多人,她“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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