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有孩子在练小提琴,一曲流làng者之歌奏得如怨如慕,好不动听,我探身出露台,只见婆娑的影树羽状树叶已经转huáng如碎雨般落下。
外婆说得对,新房子哪有这般文雅,不搬也罢。
电话在这般无聊时刻响起,是丽蓉找。
我相当兴奋,“把所有新鲜事物象哥利划游记般告诉我:有无遇见巨人,有看到侏儒吗?”
丽蓉回答:“比这还要jīng彩,还有秃头、龅牙、大肚腩、假洋鬼子与白人主子。”
我大笑,“我们几时见面?”
“明早十时我到你家门口接你往相思湾酒店午膳。”
真没想到丽蓉驾驶着日本小房车接我,她得意洋洋问:“如何,还混得不错吧。”
“简直了不起。”
她一身光鲜时装,神采飞扬,把我引得高兴起来。
我问:“统计处工作如何?”
她不回答这个,“二十八位同事,十八个男xing,十名女xing,二十四个近视,二十名已婚,其中十六名一共有二十四个孩子。第五章
我笑,“不愧是统计处人员。”
“老板是苏格兰人,叫麦丙,别笑,这是真名,他同我说,五十二岁了,还有三年退休,却从来没有外遇,十分可怜。”
我一本正经回答:“对年轻女同事说这种话已经构成骚扰。”
车子停好,她带我走进西菜厅。
丽蓉一本正经的说:“朱咪,你就大厦这样发怵的收几千块月薪过日子?”
我看着她。
丽蓉低声训我:“十年后你后悔来不及。”
我也压低声音:“请多多指教。”
“古志对你有意思,你看不出来?”
“我不喜欢那个类型的中年男子。”
“他有学问有身份,还有半个店,有何不妥?”
“他还有妻儿。”
“咄,这全不是障碍。”
我说:“我理想中男友得有一头浓发肩阔腰窄成一个V字,还要会跳舞会引我笑。”
丽蓉接上去:“是富家子但不骄矜,会驾驶小型飞机,讲一口流利右岸法语,还有,忠于你一个人,若你没有时间,他qíng愿在家洗跑车。”
我们哈哈笑起来。
丽蓉说:“你得挣点钱,什么天气了,外套也无。”
我只得讪笑。
吃完冰淇淋,她抢先付账,然后与我到附近商场看时装,店员殷勤侍候,她叫我试穿,我以为她要客观的看颜色款式,我乐意扮演跟班角色,却不料,她叫店员包起,jiāo到我手中。
“这……”我嗫呢。
“将来还给我。”她按住我的手。
上了车,她把手袋中杂物全部倒进塑胶袋,把她那只名牌手袋也jiāo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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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点头接过,恭敬不如从命。
我大包小包提回家中,放进橱里,叹口气,人家与我差不多年纪,却有能力救济我。
星期一我穿着新衣上班。
接待员一见便睁大眼问:“外套是今年的迪奥吗?”
我微笑答:“一点不错你眼光锐利。”
丽蓉,谢谢你,在这肤浅的社会,外皮便是一切。
会计部叫我说话,主任把一副门匙放到我手中,“朱小姐,古先生嘱你先看看宿舍。”
我轻轻说:“可否换领租金津贴?”
主任答:“这个,要问古先生或是郭先生."
背后有人问:”什么事要找我?“
主任微笑,“郭先生来了,我得出去找一份文件。”她世故的籍故走开。
郭沛问:“你有话说?”
我想一想,不出声。
“有话与我说也一样。”
有人推门进来,“她不愿讲,你bī她开口,这叫教唆。”
我学着会计主任的口吻:“我想起来,我要找一份文件。”我侧身走出会计室。
主任正在茶水间做咖啡,见我出来,对我会心微笑。
我有点尴尬,嘀咕说:“竟把我当作磨心。”
主任开头不出声,终于忍不住,指着地板说:“这茶水间地砖一半红一半huáng,何故?因为古郭两先生争得不可分辨,只得一人一半,他们俩就是如此好胜,虽是合伙人,但无事不争。”
我一怔,这话分明是说给我听的:你且慢得意,他俩连地砖都争得半死。
但是主任随即说:“对不起,我说多了。”她欠欠身离去。
我看着地板,这是一个好机会,一闪即逝,我要把握。
我走回会计室,那副门匙还在桌子上,我收起收下,然后到郭沛办公室。
郭沛看见我,“你有话不妨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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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公司付我房屋津贴。”
他想一想,按钮找人事部,“请问朱小姐可领房屋津贴否?”
答案是:“朱小姐已升组长,可获这个数目津贴。”
郭沛随即说:“是月起请按照规矩付款。”
我连忙说一句谢谢。
“这件事,你不必对古志说起。”
我点点头,我从未打算同古某讲这件事。
“你可要调到我一组来?”他站起朝我走近。
他俩争的,当然不止是地砖颜色。
我答:“周末我通常有空,可以出一分力。”
我轻轻退出,趁午饭时候,找地址去看宿舍。
不出外婆所料,不过是大厦住宅中一个单位,简单装修与几件必须家具,毫无设计品味可言,从客厅窗户看出,可见到一线天空,其余都是密密麻麻其他大厦的窗户。
我掩上们离去,从小径走下闹市,却有意外惊喜,原来一路都是花店,清香扑鼻,路牌上写着摆花街。
回到公司,各人忙着低头工作,真像蚂蚁一般营役,人类生命如此短暂,却又如此艰苦,真正无奈。
邻座朴仁义最擅长书写双关,暧昧,同音或同义,猥琐意yín广告术语,却不知多受客户欢迎,相由心生,女同事都离得他远远。
他忽然扬声问我:“朱咪,这是一支电蚊香广告,‘搔痒xing’好,还是‘xing瘙痒’?”
我回答:“xing骚扰。”
大家都笑,朴仁义这才噤声。
发了薪水jiāo到外婆手中,还是高兴的。
丽蓉打电话给我:“我有两个朋友路经本市订不到酒店你可有办法?”
“你找对了人,每人每天一百五,私人住宅,地方清洁高雅,私人厨房卫生间。”
“唷,我得抽佣金,是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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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中间人。”
丽蓉大笑,“我找人来同你取钥匙。”
我这样自己,这样做对吗,在功利社会中,不损人利己,是天经地义做法。
我的不义之财,全部jiāo给外婆。
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果然,古志对我说:“搬家没有,也不请我去小坐。”
我据实答:“我把公寓分租给朋友增加收入。”
古志诧异,“你等钱用?”
我笑得弯腰,“我还呼吸吃饭呢。"
"公司虽然没有订明不准分租,可是地方狭小,你怎样够住?”
我轻轻回答:“我试过一家五口用一个卫生间。”
古志感喟,“所以你比她们懂事,你是公司生力军,我不是瞎说,现在你负责几个户口?”
“十一个。”
“请读一节大学给我听。”
我轻轻说:“‘瞻彼淇澳,绿竹奇奇,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有斐君子,终不可諠。’诗经上说:看那淇水弯曲岸旁,绿竹美盛,文质彬彬的卫武公,钻研学问如琢磨玉石,切完又切,磋完再磋,使之成器,那样的君子,叫人难忘。”
古志忽然说:“我与妻子,终于正式分居,她到欧洲履行去了。”
我不禁啊一声,“这么说,曹安可以回来了。”
他抬起头,像是从未听过曹安这两个字似的,由此可知,过去纯属过去。
“今天晚上,我想请你到舍下吃顿饭。”
我答:“吃饭没问题,谁请谁不要紧,可是,我想我不方便上你家去。”
“你懂事过了头。”
“有机会到府上参观倒是不错。”
“那么,就今天下班到舍下喝杯咖啡吧。”
“我要赶工,八时才能离开。”
“我等你好了。”
能叫他们等,也不过是这几年光景,所以有人说:叫他等好了,不用准时,过了渡头,你等他,他还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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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的是实话,错过晚饭时候,我与殷红吃面包充饥,两人合作,把某个计划条款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