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佛门清净之地,贵妇们既来听经,自是不好喧扰,所以都十分安分的坐在蒲团上等候。
过了一会儿,林婉城就见从大殿外进来两个面容慈善的夫人,个头稍高的是姨母杜裴氏,长相小巧那一个就是卫子澜的母亲卫莫氏。
林婉城扶着丫鬟的手迎出去,赶在两人进殿前就来到杜裴氏身侧。林婉城给杜裴氏亲亲热热见了礼,卫莫氏的品级较低,也赶忙要屈膝给林婉城见礼。
林婉城伸手拦住她,笑道:“伯母,我与子澜素来交好,就是您的晚辈,您可千万使不得。”
卫莫氏却说一码归一码,礼不可废,坚持着给林婉城行了个礼。
林婉城素来知道卫莫氏的家风,最是一板一眼,暗道幸亏子澜没有随她的性子,不然大家在一起怕是没有那么自在。
林婉城扶着卫莫氏起来,就开口问道:“子澜呢?她没有陪您出门吗?”
卫莫氏就笑道:“我拘着她在家绣花呢!”
林婉城知道卫子澜婚期已定,这段时间恐怕都要在府里专心准备嫁妆,所以也笑道:“子澜绣技高超,来日我可要过府请教,还希望夫人不要嫌弃我笨呢!”
卫莫氏赶忙道:“那自是欢迎的很呢!子澜一个人在家,也着实孤单了些,夫人肯去陪陪她,她一定欢心不尽!”
杜裴氏也从旁笑道:“你就是个皮猴儿,那会像卫小姐那样安安分分的绣花儿?你可要多跟卫小姐学一学。”
言语似是嗔怪,却又透漏着无尽的慈爱。林婉城赶忙就拉着她的袖子撒娇。
林婉城见杜裴氏身边只有几个丫鬟陪着,不由也问道:“表妹没有陪姨母过来吗?”
杜裴氏摇头道:“那两个的性子你有什么不知道,都是比你活泼好动的性子,哪肯陪我上这里来?倒是你表哥今日无事,陪着我过来了。”
杜衡表哥?林婉城一喜,忙道:“表哥呢?”
杜裴氏解释道:“这大殿上都是女眷,他过来怎么合适?左右这云龙寺周边风景如画,这大好河山总不会委屈了他就是。”
一句话说的林婉城和卫莫氏都笑起来了。三人相携进了大殿,众位夫人就都赶忙过来行礼。崔佟氏看林婉城搀着杜裴氏的亲热摸样,不由恨得直咬牙。
大殿上摆放了许多蒲团,杜裴氏随意找了一个就坐下来,大殿上很快就安静下来。过了不久,圆业大师就从后殿出来。
圆业大师是一个年近花甲的老者,披一件袈裟,拄着一根九环锡杖,眉毛胡须都是白花花一片,更衬得他慈眉善目。
圆业大师在殿上盘膝坐下,先淡笑着环顾殿上的众人,唱一句佛号,就开始讲法。
圆业大师道法精深,殿上的信众正听得入神,殿外又进来一个衣着光鲜的贵妇。她满身珠光宝气,由一大堆丫鬟仆妇簇拥着过来,一边走,一边与身旁的人高声说笑。
殿上听经的众人不由纷纷回头去看,就连讲经的圆业大师也停了下来。林婉城回头看了那人一眼,心里不由冷笑:我当是谁,原来是楚悠颖的母亲楚赵氏。
楚天中是户部尚书,楚悠颖又与郑王殿下订婚,婚期就在近日,楚赵氏此时不在家里安安分分的给女儿准备嫁妆,跑到佛寺里做什么?
楚赵氏绕过人群径直走到大殿最前面。大殿上为了方便信众听经,摆了一排又一排的蒲团。
听经不比上朝,讲究论品级排队。
佛门讲究众生平等,在佛家来看,凡是进了山门,都是信众,是俗世之人,不论品级高低、身份贵贱,都是一样的。
所以殿上的蒲团自是先到先得,来的早自然就可以坐的靠前,诸如杜裴氏和卫莫氏这等后来人,就算身份贵重,也只是随便在一个角落里找蒲团坐下。
可是楚赵氏显然没有先来后到这个理念。她自恃身份,竟然直接走到最前排最中间的那个位置上来。
那个位置早被一个姓刘的大嫂抢占了。刘大嫂信佛礼佛,对烧香听经的事从来不含糊。前些日子,她听说圆业大师要登台讲法,所以一大早就来寺里占座。
刘大嫂的家住的有些远,她三更天就起床,步行了两个时辰才赶到云龙寺。刘大嫂来到大殿上时,僧侣们正在准备法会所用的蒲团,她不顾沿途风霜之苦,也赶忙上前帮忙。
等到法会诸事忙完,她才找了一个最好的座位静候圆业大师登台。
不曾想,圆业大师刚讲了两句,她正听得如痴如醉,殿外忽然走进来一个贵妇人站在她的身边。
刘大嫂见楚赵氏一脸傲慢的站在自己旁边,不由有些紧张的问:“你干啥?”
楚赵氏嗤笑一声,她的丫鬟云帆就站出来道:“这位是楚尚书夫人,即将嫁入郑王府的楚大小姐是我们夫人的亲生女儿。”
刘大嫂一脸茫然,还是不明白她的意思,只好笑道:“楚夫人好!”她一个乡野民妇,自然也学不会贵族圈里那一套礼节,所以,只是坐在位置上笑着问好,并没有起身。
云帆见她如此不识抬举,不由有些恼怒:“你这粗妇好生无礼,我们尚书夫人到了,你还不赶快让座!”
刘大嫂赶忙道:“凭啥?这个座位是我占的,我一早就起来了,就为了占一个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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