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书生进到店里,径直走到掌柜面前,显然两人早就相识。他给掌柜作了一揖,开口道:“掌柜的,前几天我看好的那只玉簪还在吗?”
掌柜看着手里已经包好的振翅蝴蝶的簪子,又看看林婉城,不禁面有难色:“这……”
那秀才眉头一皱,眉眼中崔叔明的影子又多了两分:“怎么,可是有什么问题?”
掌柜不好意思开口道:“这位客官,您几日不来,我还以为您不想买了,所以就又将玉簪摆上柜台。可巧,这位夫人……”掌柜的抬手一指林婉城,为难道:“这位夫人已经看中了,我都已经包起来了……”
那秀才的脸上有一丝恼怒飞快闪过,不过,他很快又平静下来:“这玉簪还有第二支吗?”
掌柜地摇摇头:“这枚玉簪是店里的精品,小店只有这一支啊!”
那秀才点点头,转身先将林婉城打量一番,然后弓身作了个揖:“这位夫人,不知这支玉簪可不可以让给小生,小生……感激不尽!”
林婉城道:“既然这簪子是公子的挚爱,看情形也是公子先预定的,那……安兰,不如你再另选一支吧?”
安兰从来都不是很强硬的性子,听了林婉城的话也只是淡笑着点头:“好。”
那秀才有些喜出望外,似乎没有预想到林婉城竟然这么好说话。他又深深给林婉城作了一揖,才欢天喜地地付了银子,将玉簪检查一遍离开店里了。
眼见秀才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夏采薇忍不住道:“婉城,这个人……”
林婉城眸色凝重,不急不缓地点头,意思是:长得像崔叔明,我明白!她转头去看掌柜,笑着问道:“掌柜,不知这位公子是……”
那掌柜见林婉城如此和气,对她的好感倍增,赶忙回道:“他是进京赶考的一个秀才,前些日子在我这看中了这支玉簪,可是身上又没有那么多钱,所以,就求我将这支簪子先保管起来,不要卖给别人。我见他诚心想要,就答应了。不曾想,他却许多天都没有消息。于是,我就只好又将簪子摆出来。”
进京赶考的?林婉城慢慢点点头,神色稍微有一些放松了。
林婉城和夏采薇在紫玉阁耽搁了一些时候,各买了一些手势,又给各自的丫鬟也分别买了几样称心的珠花、簪子,两人才携手离开。
眼见日上中天,林婉城不由看着夏采薇发愁道:“采薇,你急着回宫吗?”眼神却直往她身后的流蓝、敛紫身上瞟。
夏采薇了然,随意道:“倒也没有那么急,可是有什么事吗?”
林婉城道:“许久不曾去我师兄的药铺了,想去转一转,顺便抓一些药。”
夏采薇听林婉城提起保安堂,脸上不由红了,又听到她说要去抓药,不由急道:“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林婉城一笑,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幸福:“没有,就是想……补一补身子。”
补一补身子?夏采薇狐疑地看着林婉城,好久才反应过来,她不由看着林婉城的肚子,捂着嘴道:“你不会……”
林婉城甜蜜而又肯定地点点头。
夏采薇赶忙用手托住她的胳膊,好像一不小心,林婉城就要摔倒一样:“几个月了?你怎么也不告诉我?”
林婉城道:“两个月了,我也是刚刚知道。咱们先去保安堂吧,路上跟你细说。”
夏采薇扶着林婉城上了自己的马车,林婉城就将四个丫鬟都赶到另一个车上去,就慢慢把云龙寺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夏采薇听着只觉惊心动魄:她知道佟家发生了大事,也隐约知道佟芷柔父女在云龙寺害了人,她也怀疑过他们两父女害的是林婉城,只是早上见面时林婉城脸上一派喜色,并不像是历劫归来的样子,她就没有敢问。
现在,她从林婉城口中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佟芷柔害人不成自己反倒失了身,知道佟灿勋杀人不成反倒烧伤自己的女儿,半是担忧,半是愤慨。
她从前就知道佟芷柔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但是没想到她面上柔柔弱弱,竟然能想出这样狠毒的计策!
夏采薇将佟芷柔父女好一通埋怨,林婉城见她怒气不止,就拉着她的手笑道:“左右落得如此下场的又不是我,倒是跟他们置什么气?佟芷柔先是失身,然后又被烧成那个样子,这一辈子算是毁掉了。只要她别想着找我报仇,我就将从前的仇恨一笔勾销,也不会去寻她的晦气……”如果她还是执迷不悟,林婉城当然也不会手软。
夏采薇不由气道:“她找你报什么仇?从来都是她们想尽办法来害你,你可曾害过她们?”
林婉城摇头道:“她若是明白这个道理,也就不会弄成这个样子。”
不管是前世的林婉城,还是穿越而来的这个,都没有做过对不起佟芷柔的事。当初,她嫁入侯府,纵使崔佟氏对她百般刁难,甚至擅自做主娶了佟芷柔做平妻,林婉城怨恨归怨恨,却没有说过一个不字,到后来无论是落红的死、林婉城中毒、佟芷柔被休弃,林婉城从来都是逆来顺受的角色。
然而,有些坏人,越不达目的,就越是不甘心。及至后来,甚至都已经产生了变态心理,一味觉得是别人亏欠她,一味将别人的忍让当做自己得寸进尺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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