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的规矩,寻常府里的丫鬟是没资格进宫的,只能在宫门外等候。林婉城不想这两个丫鬟辛苦,索性出门时就将她们二人留在家里。
安兰、丝竹一见林婉城夫妇从门外走进来,赶忙就飞奔着迎上去:“夫人,侯爷,您们总算是回来了!”
先前,顺天府的人拉回了许多具尸体,安兰认出正是随崔叔明夫妇赴宴的那群护卫,立刻就知道事情不妙。她赶忙向送尸体回来的衙差打听,虽然从他们嘴里得知定远侯夫妇没有大碍,但是一颗心总是七上八下安定不下来。丝竹甚至捏着帕子哭了两回。后来,安兰狠狠批评她两句,她才勉强收拾住眼泪。
现在,见到林婉城的面,丝竹再也忍不住,她扑过去将林婉城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检查一遍,见她半点损伤也没有,才慢慢放下心来。只是,到底眼窝子浅了些,嘴一瘪,又抱着林婉城哭了起来。
林婉城温声安慰她几句,丝竹才慢慢止住哭声。林婉城见安兰虽然不似丝竹那样激动,但是眼圈也还是红了。
林婉城知道两个丫鬟关心自己,心里不由感动。崔叔明忙着安顿死难的护卫,林婉城就移步去看了班班,见他在小摇床上睡得香甜,才又静悄悄从屋里退了出来。
崔叔明将护卫们的身后事安置妥当,回到浅云居,只觉得满身疲惫。
林婉城伺候着帮他用清水擦洗了身子,又给他重新将背上的伤口包扎一番,夫妻二人总算能安安稳稳躺倒在床上。
只是经历了这么一场磨难,亲眼见到那么多具尸体,林婉城却是如何也睡不着。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下旨
崔叔明知道她心里难受,轻轻拍着她的脊背道:“生死有命。他们都是刀尖上舔血的好汉,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不过是来早与来迟。”
林婉城像是一只听话的小猫一样缩在崔叔明的怀里。她前世是个医生,今生是个大夫,可以说见惯了生死,只是今天的场景太过震撼。
几十条鲜活的人命,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就变成了一具具冰凉的尸体,这对她来说太过突然。
相对于林婉城来说,同样是见惯生死的人,崔叔明却显得淡定许多。究其原因,作为医生,林婉城所见到的是生命的流逝,这种流逝是有过程的,可见的。所以这种冲击力比战场上的生死要柔和许多。
崔叔明声音忽然冷冽起来,黑暗中他的眼睛似乎都在放射寒光:“早知道……我就不该手下留情的!”
林婉城知道崔叔明的意思:金珠公主支走了承庆殿偏殿的太监,偷偷溜进殿里,崔叔明趁其不备将她打晕又送到了郑王房里。可是如果崔叔明当时下了狠手,直接将她了结,然后在隆乾帝面前说她意图行凶、图谋不轨,出于大局考虑,皇上只会力挺崔叔明,而不会将他治罪。这么一来,也就不会有后续的许多事情了。
然而,崔叔明若真的杀死金珠公主,就真的一了百了了吗?且不说她是柔然的公主,俗话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金珠作为柔然的使臣,骤然死在皇宫,大周朝无论无何也是不能逃脱干系的。
林婉城知道崔叔明心里内疚,只好安慰他道:“你若真的杀了她,柔然和大周必然开战,到时候战火绵延,受苦的还是黎民百姓。”
崔叔明冷笑道:“柔然与大周真的可能和平共处吗?早晚都是要打的……”
林婉城深知崔叔明说的在理,也不好再往下劝。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想起金珠公主,就道:“今晚,金珠公主中了镖,那镖上,似乎喂了毒药。”
崔叔明冷冷道:“这也算是自作孽不可活吧!”
林婉城点头道:“我虽然不知道她镖上喂得什么毒,但是看她毒发的速度,这毒药必定不是俗物。”
崔叔明好奇道:“你还怕她会被毒死?她自己毒镖,又岂能没有解药?更何况,她死了倒好!我那么多弟兄死在她手下,纵使将她千刀万剐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林婉城赶忙道:“我只是想她若死在大周,纵使是死在自己的毒镖之下,柔然国也是要讨一个说法的。到时候,只怕若琅……”
崔叔明笑道:“这个你不必担心,不会有事的。我常与柔然打交道,知道他们那里似乎有一条律法:遇到劫匪抢劫,纵使将他打死了,也不用坐牢。更何况,纵使金珠死了,我敢保证,钏术皇子也不会将她的真正死因公诸于世。在我大周境内,谋害威武将军,往小了说,是谋财害命,往大了说,是居心不良,破坏两国和谈。这个罪名,他们兄妹承担不起!那些黑衣人的尸体和他们所用的兵器,就包括金珠公主所用的飞镖我都已经让顺天府妥善保管起来,将来,这些事一旦闹大,就是指证他们图谋不轨的铁证。”
林婉城不由道:“说起她所中的毒镖,我不得不佩服若琅。我从前只知道她习武,却不知道原来她的武功竟然如此高强!她的身手你也看见了吧?你觉得怎么样?”
崔叔明忠恳道:“刚柔并济,是一员虎将。”
林婉城撇嘴道:“说得好像立刻就要将她收入麾下一样!别说她是个女孩,就算是个男的,姨母也不会舍得让她上战场!”
崔叔明摇头道:“姨母是个很开明的人,哪里就像你说的一样溺爱?她并非是不舍得,而是大约姨父和姨母也看懂了朝里的局势,他们深谙急流勇退的道理,明知道镇国公府风头过盛,是不会再让小辈上战场建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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