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鸡的话在瑾韵的心里种下一根刺,时时刻刻在提醒她,她原本是历过三次天劫的千年和田玉,前方本是康庄大道,前途无量。
而在八年前,为了身处温鞅圈套的绯色笙他们,她这块和田玉选择了看起来最煽情的牺牲。
也不知道绯色笙他们怎么样了。
绯色笙的话,应该已经找到桦玺了吧。
温昭的话,也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么少年心性要去找桦玺在阵法上决一高下。
安音的话,也不知道有没有和她心心念念的温昭成为真真正正的眷侣。
江霁的话,那处南长野的卢月殿多半是毁了,不知道喜欢游山玩水的江霁会选择在什么地方再次定居下来。
不过,她的命运已经和他们四人截然不同了。
她只有一百年的修为了。
而温昭和安音好歹有七百年。
江霁至少六千年以上。
绯色笙的修为则是不可估量。
瑾韵原本的打算是勾动灵力后身死神灭,但是没想到苍天还不愿饶过她,一定要把她在八年后从地府拖出来,拖进京城的皇宫,让她顶着一身可悲的修为,颇有些浑浑沌沌地活着。
八年时间对她来说很短,短到她现在都还能清清楚楚地回想起曾经的灵力充沛,曾经的筋脉强劲,曾经的所向披靡,曾经的风光恣意,曾经的睥睨众妖。
所以啊,老天,你为什么要让我这个废人活着!
止不住的泪水噼里啪啦地掉落在野鸡已经没有羽毛的身上,在夏夜沉闷的晚风中瑟瑟发抖的野鸡感到了滚烫的热意,顿时大叫起来,它以为自己已经被塞进陶罐里了。
在睁开那双豆点大的眼睛时,野鸡看到,刚才还在拔它羽毛的少女已经泣不成声。
它身上的热意,都是少女的眼泪。
自认为停了“天不怕地不怕”的野鸡最怕的是女人哭,不论种族,年龄,性格,只论外貌。
平心而论,野鸡对瑾韵的外貌特别满意。
所以,在确定这位美人暂时没有要把它塞进陶罐里的念头后,野鸡伸出了光溜溜的翅膀,轻轻地为瑾韵擦拭着眼泪。
还别说,美人的皮肤确实吹弹可破,光滑如初。
在第一次得逞后,野鸡没了顾忌,要把那翅膀伸向瑾韵的眉眼处。
然后,它被瑾韵塞进了陶罐。
瑾韵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往陶罐里塞着菌菇与野果子,加入清水,又点上了明火,最后把盖子盖上,盖的那叫一个严实。
在安置好陶罐后,瑾韵从青梅树下挖出了一坛青梅酒。
那坛青梅酒是林老嬷嬷去年留下的珍品,不知怎的就被瑾韵发现了。
去掉青梅酒外面的污泥,打开上面严实的盖子,一股清冽甘甜的酒香就袅袅娜娜地扑面而来,“呲溜”一下就引的瑾韵食指大动。
在失去了三千九百年修为之后,瑾韵差不多把之前的许多习惯都抛之脑后,每日被衣食住行缠住了身子,变得和凡人没有什么差别。
喝闷酒,食鸡肉。
这只被和田玉一族认为是最难堪的举动现在被瑾韵做的格外出色。
青梅酒的清冽甘甜,野鸡肉的鲜香滑嫩,浓鸡汤的唇齿留香。
这一切瑾韵从未享用过的平凡滋味,让她把一坛青梅酒都灌入腹中。
青梅酒清冽甘甜,但是后劲十足,把不知情的瑾韵诓骗的一醉解千愁。
瑾韵抱着一坛青梅酒,围着陶罐,靠着青梅树,呼呼大睡起来。
翌日,清晨。
早起的林老嬷嬷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又糟蹋了她一坛青梅酒的瑾韵,虽然怒火中烧但也无可奈何。
一袭薄被被林老嬷嬷盖到了瑾韵身上,简单收拾了一下已经熏黑的陶罐,林老嬷嬷就自顾自的进了海鸢小筑。
肉眼凡胎的林老嬷嬷自然不会发现,瑾韵的头顶又一道朱光。
那道朱光轻车熟路地来到上次的本体屏障处,这次它轻而易举地进入了形同虚设的屏障,把那块有一道裂缝的和田玉带出了屏障。
那块被带出本体屏障的和田玉过了好一会才慢悠悠地变成瑾韵的模样。
而那道朱光也悠哉游哉地变成了人形。
恢复意识得以睁眼的瑾韵在看清眼前人的一瞬间就一拳挥出,把来人打的七荤八素。
“桦玺,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瑾韵的厉声大喝让已经七荤八素的眼前人变得愈发晕晕乎乎。
缓了一会后,眼前人止住了动摇西晃的脑袋,连连道:“我不是桦玺!我是楠玺!”
瑾韵及时收住了下一拳,让楠玺的俊脸幸免于难:“楠玺又是何人?”
楠玺委屈巴巴,一双和桦玺一样的凤眼使劲眨着:“现在的小辈真过分,只记住自己时代的大人物,把上一个时代的老一辈都忘得干干净净的,不过桦玺那小家伙没有和你提起过吗,我可是他的哥哥――楠玺!”
在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楠玺撤去了委屈巴巴的表情,傲然的神色牵着他的嘴往耳根处裂开,配着瑾韵打出的乌青淤黑,倒分外滑稽。
楠玺的话在瑾韵听来比林老嬷嬷的故事还要浮夸,她原本收回的拳头像雨点似的落在楠玺脸上:“桦玺,你以为你还能再骗我一次吗!”
楠玺在混乱中摸到了瑾韵的手,把那个拳头从自己的脸上挖了出来:“我不是桦玺,我是楠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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