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阿花主动打破了尴尬,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男孩的脸。
“怎么了?”
“我刚刚好像听爹说娘有打你,是真的么?”阿花攥紧了拳头,紧紧盯着男孩的眼睛,想要得到一个回复。
“没有,娘只是不喜欢我而已,还没有讨厌我到要打我的境地,”男孩望向一旁的房门,他知道,家中的父母正在里面吵的不可开交,“阿娘家中条件比爹要好的多,嫁过来这么多年,脾气一直都很硬,也比其他的女人说话底气足多了。但父亲却又自尊心极强,两人凑在一块,怎么可能不吵架。”
说完这句话后,门砰的一声被人砸开了。一脸黑气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见两个孩子呆呆地坐在灶台前看着他,一时气不打一处来,走过来就是一顿谩骂:“家里养了你们两个闲人,真是我上辈子欠的债!”
阿花离他最近,见自己被波及又要挨打,男人巴掌就快要落在脸上了,只好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巴掌却没有落下来。
男孩挡在了她的面前。
“父亲,您要打就先打我吧。阿花还小,她受不住的。”
“还小?这家里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护着这小杂种,将来也不知道她会惹出什么乱子来!”男人不管不顾将阿易推到一边,随后用力搡了一下阿花。
阿花此时只有五六岁,被人随随便便一用力,都能将她推翻。额角不小心撞到灶台,便吃痛嘶嘶叫了一声。
随后她强行将泪憋了回去,一句话也没有说。
“呵!”
见男人拂袖迈步离去,阿易这才将阿花扶了起来。袖子轻轻擦了擦她被撞到的地方,心疼地道:“没事的,只是磕了一下。”
凤清感觉到自己缓缓撑起身来,看见一个女人从门内走出。她见两人抱成一团,走过来便将阿花抱在了怀里,随后恶狠狠地盯着男孩道:“烧你的饭去!”
“这一家人真是绝了。”凤清在心中这样想道,“丈夫讨厌女儿,妻子讨厌儿子,两人又是怨偶,啧……”
阿花平日的生活单一而无聊,一般是早早起床,收拾家用后便出门摘菜,随后忙忙碌碌地给家里做好饭,再坐在屋门前发呆。
日子平淡如流水,凤清呆在她身体里也时常恍恍惚惚,阿花醒她便旁观,阿花睡她便一同歇息,如此连过去了几天都不甚清晰。
但可以确定的是,这期间,宋雨没有一次来找过她。
“真是可惜啊……”
“有什么可惜的?一个女人罢了,没有了就没有了,还能给她好好下葬不成?”
阿花坐在门外,隐隐约约的争吵声又传来。听清楚了他们谈论的内容后,心中一紧。
夏日的烈阳高照,她抬起头直视太阳,却被晃的一阵晕眩。眼前一阵阵的黑,冷汗阵阵地冒出。
没有再顾及许多,阿花站起身便向争吵的源头方向走去。
两人逆光站着,阿花看不清他们的脸,只冲上前去将女人的腿抱住:“阿娘……是谁出事了么?”
一旁的男人听言,嗤笑了一声,不再管她们俩,径直向屋内走去。女人声音有些悲凉,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阿花,有些事情,你还是少知道些为好。”
阿花的声音带了些哭腔,死死抱着女人的腿。见她这幅模样,女人没法,只好缓缓开口,然而明明是接近平淡无波的声音,听在阿花耳里,却犹如审判。
“宋雨的娘病死了。”
凤清心中也有些沉重,来了这么多天,阿花看起来只有宋雨一个朋友,而对宋雨而言,母亲可以说是她黯淡无光世界中唯一的光亮。出了这件事,宋雨整个人崩溃掉都有可能,也难怪她这段时间都没有出现,想来应当是在照顾人,毫无时间□□吧。
话音刚落,阿花便松开手,飞速朝着宋雨家奔去了。
但当她躲在宋家门口那颗树后,轻轻探出头时,却失了勇气。这么多天,她心中记着宋雨和阿易诉苦,一心认为是宋雨与她生分了,一直没来找她,却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模样。
懊悔的情绪弥漫了整个心脏,连凤清都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宋雨家一切如常,甚至没人来看过一眼。似乎所有人都认为这事根本不会影响到什么,连一丝同情都不会给,除了同为女人的阿花娘有一丝感慨外,人心冷漠的比冬日寒雪还要冰凉。
宋雨一个人在房内抱着那个一动不动的女人。穿了一身白,一言不发。
阿花的视线似乎有些模糊,脑中浮现了许许多多的记忆。
宋雨娘向来温柔,对宋雨这个女儿的好友阿花也十分温柔,有时甚至会悄悄留下两个馍馍给她。
思及此,阿花的眼泪又止不住的往下开始掉,脚下却根本没有勇气迈动。
凤清看的有些焦心。
正午太阳火辣,阿花晒的头发昏,只能撑着树向屋内望去。她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现,心中悲凉情绪蔓延。
可凤清却借她的眼睛看到了宋雨娘亲那身布衣上的斑斑血迹,那一刻,她心头如遭重击。
宋雨爹对外宣称她是生病去世,可如今看来,真相绝非如此,真是生病而亡,这幅触目惊心的画面根本无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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