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签的文书能让我看一下吗?”米兰儿直视面前看起来更像公子哥而非一家酒楼东家的薛锦年,直接索要道。
薛锦年摩挲了一下自己刚刚修过,却还有点刺的下巴,刮了刮,才慢悠悠骄矜地抬了一下下巴,示意王管事拿给米兰儿。
看过了两人上量过的契约,米兰儿凝眉,沉吟了一下,“这里的条件太过苛刻了。”
“哪里?”
薛锦年和米兰儿之间只隔着一张桌子,用毛笔写的字是比较大,米兰儿十分确信这么点距离,除非这公子哥是高度近视才有可能看不见。
米兰儿忍着想把手中的纸怼到他脸上去的念头,转过头交给身旁的王管事,“你拿给他看,第二行到第四行的条件要重新商量一下。”
见王管事已经将文书交到薛锦年手上,米兰儿开始讲起自己的意见来。
“还有,你这里只说了要是我们可以按时交货,或提前交货所能得到的福利,但若是不可以呢?还有这么多菜,这途中又是如何安排,是你们派人过来还是我们拉过来,这费用又该怎么算。”
米兰儿嘴皮子上下一碰,噼里啪啦地列举了许多不合适的地方。
薛锦年原本想着按照米兰儿进来是那眼皮子浅的劲,也看不出这文书里的漏洞,谁知道她列举出来的比他想得还全,还周到。
眉峰拧了起来,凸起了一座又一座小山丘。
站在米兰儿身旁的米家康对于米兰儿的话,越听越入神,越听越心惊,这些地方他完全没有想到,只看到了对方给的好处,差点就眼巴巴地签了,到时候还得干劲十足地给人家做牛做马,怕是被人卖了还替人数着钱。
越想米家康越心惊,汗都冒出来了。
薛锦年看看文书,又看看米兰儿,只见她丝毫不怕,盯着自己直要个说法。
啪地一声,薛锦年将手中的纸往桌上一拍,“好,很好,我还以为这乡下尽是不识字的土包子,倒是我错把明珠当鱼目了,真没想到还有这样嘴皮子利索的人才。”
对于破坏了自己的计划的米兰儿,薛锦年含笑地说着,咬紧了“人才”二字。
米兰儿轻轻扬唇一笑,“东家过奖了,紫云镇多的是比我强的人,我不过是刚好懂点小皮毛而已。”
米兰儿不笑还好,就是只笑不说话也还好,她这么一笑,这么一说,把薛锦年气得头都要冒烟了。
薛锦年差点绷不住,这是什么意思?将他的小心思揭破了的小子只是懂点小皮毛而已,那他不就是比这懂点小皮毛的焉巴瘦猴还不如了。
“王管事,送客。”薛锦年怒目米兰儿,将拟定好的文书揉成一团,朝地上狠狠一扔。
眼看这契约就要订了,结果却反悔了,米家康急得想要上前挽救。
被米兰儿拉住了,“我们先走吧,这薛东家可能是屋里炭火烧得太旺,上火了。”
米家康也不敢惹怒火中的薛锦年,毕竟人家背景在那,做生意也只是兴起玩玩而已,跟他这些谋生的不同。
“走吧。”王管事催促道。
米家康只好放弃,跟着米兰儿先出去了。
王管事送他们出去,临走带上门的时候回头看向薛锦年,眼里带着担心。
同时觉得米兰儿说话说得太过了,不过一介小民哪里来的底气堵他们爷这么恼火。
王管事带着两人出来,喊来了后厨的小管事,问了今天米家康他们拉来的菜的斤两。
那小管事脸上带着谄笑,自觉王管事亲自过来带人,现在又亲自送了回来,觉得他们和王管事的关系不一般。
“称过了,青菜二百二十斤,瓜类一百斤。”小管事瞄了米家康他们一眼,才朝王管事报数道。
王管事的脸色一直就是这般黑,小管事也没有察觉出什么。
却不想,这数一报完,王管事就沉声问道:“刚刚好?就这么精准?”
“酒楼雇你们来可不是让你们拉帮结派的!你们可得记住,给你们发工钱的是酒楼,不是别的什么人,要是连胳膊肘该往那边拐都能拐错就趁早回家吃自己吧!”
王管事这番话一出来,要是再不清楚他是在发火,那他这小管事确实得趁早回家吃自己了。
小管事听着这话,王管事这是指桑骂槐的怕是就是骂的这两人?
一时,额头冷汗直流,只因拍错了马屁。
“我这就去重新算算,您且稍等,我马上回复您。”小管事一抹额头冷汗,慌慌张张地站出来道。
又招呼两个伙计去抬称,临走瞪了米家康和米兰儿两人一眼,这两个祸害精,差点连累了他饭碗都丢了。
这年头要是把饭碗都丢了,那不相当于把命都丢了吗?
米家康和米兰儿无辜遭受的这罪名何其之大!
米兰儿照旧一派镇定,米家康倒是看了她好几回,每次都见她老神在在的样子,胸腔里头那颗跳动的心也渐渐平稳了下来。
再次搬出称,把摆放好的菜抬出来称,称出来的斤两是青菜二百一十八斤,瓜类一百斤。
王管事领着两人去找账房,一路上都黑着脸。
直到到了账房,和账房打了招呼,边跟账房说着话,“这做人呐!什么地位就该有什么样的本分,有些人白活了那么多年都没有认清自己的位置,什么时候丢了命都不知道。井底之蛙,太过自视甚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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