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怎么了吗?”红雪奇怪道。
秦婉皱着鼻子,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轻笑,接着,大手揽在她的腰肢轻轻一提,她整个人便稳稳站在步辇之上。
“冒犯了,小殿下。”
语气还含着三分笑意,一点儿也不像是真心觉得冒犯的样儿,回过头,透过面上珠帘看到的是他转身往前走的背影,步伐散漫,宽阔的腰背依旧挺得笔直,无端让人觉得只要有他在,便什么也不比惧怕了。
越看越觉得上辈子那个秦婉瞎得厉害哟!
秦婉眉梢堆起笑意,掀开纱帐跪坐于柔软的垫子上,随着送嫁太监高亢的一声‘起’,十六人整齐化一地抬起步辇,跟着前方的迎亲队伍缓缓前行,一台台的嫁妆络绎不绝地从玉藻宫抬出,步辇四角飞檐上的铜铃响过朱雀大街,从玄武门到将军府的路上挤满了人,有心人甚至发现,当第一台嫁妆抬进将军府大门时,最后一台嫁妆竟然还没有抬出玄武门。
十里红妆,如意郎君,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皆是独属于仙灵长公主的无上荣耀,以至于这一场盛大到无以复加的婚礼在过去了许久之后在京中被人津津乐道,当时正值芳华的女子,谈及那日婚礼场景,无一不是满心满眼的歆羡。
公主大婚,为防有人行刺,皇帝不可到场,反而是张皇后早早就赶到了将军府,带着宫女丫鬟将所有需要用到的东西都清点准备妥当。
下步辇时也是被顾忱渊亲手抱下来,一路扶着她的手,她走得慢,他便放慢了步子将就她,手背微微使力托着她,让她不至于那么辛苦。
秦婉恍惚想起好像上辈子也是这样,他看她走得辛苦,想上来扶她,被她一掌拍开,当时的她满心满眼都是对他的厌恶,觉得是他破坏了自己与陈渡的良缘,从头到尾一个好脸色都不愿分给他,她这么坏,可是他好像一点儿也不生气,嘴上总是挂着几分随意的笑。
歪着头悄悄透过珠帘看他,被他逮了个正着后便装作若无其事事地移开目光,只是放在他手心的指尖微微一划,下一瞬,她的手就被整只握在对方的掌心,秦婉嘴角抿出一抹得逞的微笑,
果然她没记错,他最怕痒了。
顾忱渊挑眉睨了她一眼,握着她的那只手动了动。
啧,真小。
两人相携迈进正堂行拜礼,顾忱渊无父无母,自小被老将军带在身边,再无其他长辈,而秦婉的母后去的早,兄长又不能到场,俗话说长嫂如母,所以两人在拜堂时,高堂位上坐的便是老将军与张皇后。
秦婉前世最后一个听到的关于张皇后的消息便是她生产时难产,一尸三命,当时那股痛彻心扉无法言喻的心情现在想来都觉可怕,如今上天给了她一次机会,让张皇后重新站在她面前,一时间恍若隔世,才消肿不久的眼眶似又湿润了。
“皇嫂。”
秦婉跪下时,忍不住轻唤了一声,伸手紧紧握住张皇后置于膝头的双手,张皇后还以为她心中尚在为陈渡的事难过,连忙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温言细语:“洳洳乖啊,没事没事。”
行完拜礼,顾忱渊还得招待那些闹腾的下属与客人,红雪便扶着秦婉回房等待,房里一屋子的喜娘丫鬟挤在一处,见新娘子过来了,呼啦啦全围上去。
第3章 第 3 章
“出去。”
当头的喜娘还未开口,就听仙灵长公主一声轻喝,不自觉顿在原地与众人面面相觑。
“公主,这……”
“公主说让你们出去,没听懂吗?”红雪开始挥手赶人:“都出去都出去。”
“是。”
众人陆陆续续离开,红雪关上房门扶着秦婉坐下,问道:“公主要不要先吃些东西,将军一时半会儿怕是脱不了身。”
“不吃,一会儿口脂给我蹭花了。”秦婉歪斜着身子指了指脖颈处:“给揉揉,要断了。”
“哎。”
红雪细细帮她按着肩膀,想到方才看见顾忱渊的模样,欣喜道:“本来还以为大将军必定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糙老爷们,没想到竟然长得如此丰神俊朗,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个脾气暴躁之人,本来我还担心公主您嫁过来会受欺负,现在看来还是奴婢想太多了。”
秦婉一手托下巴,回忆着上辈子的事,恍然间听见红雪碎碎念的内容,杏眼半眯,语气轻快道:“你怎么就知道顾忱渊不是个糙老爷们,万一他也就看起来人模人样,背地里呀,是个睡觉不爱洗脚的人!”
不爱洗脚的大将军灌翻了整整三桌人,终于在散席之后回到新房,红雪听见动静给他开了门便出去了,房间里安静得只剩烛火燃烧轻轻爆开的声音,秦婉已经换下那身繁复的嫁衣,换上绣满了花藤宫纹的寝衣,沉重的头冠也被摘下放在梳妆台上,取而代之的,是坠满流苏的轻纱红盖头,两手交叠坐在榻上,乖巧得像个小孩子。
顾忱渊喝得太多,脚步有些凌乱,难得的是头脑还算清醒,三两步走过去站定了,俯下身去挑他新娘子的红盖头。
秦婉眨眨眼,等到眼前再无遮掩时,顾盼流转的眼神对上顾忱渊,抿着嘴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大将军!”
顾忱渊倚着雕花大床的床柱,眉头一挑,心道这姑娘笑起来正经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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