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一眼,两人心中一片了然,飞身朝那大军冲去,气势如虹,开始一番激烈厮杀。
硝烟四起,四处皆是刀光剑影,杀气弥漫,看到已经有部下接连倒下,梁王心中一凛——这二人怎么实力如此之强?本以为能轻松剿灭,不想陷入苦战,再这样下去部队消耗过大,攻祁便会功亏一篑。之前便早和楚王商议腹背夹击,若他百万大军被区区二人拖垮,岂不是沦为天下笑柄?!
心念一转,他便已下定决心,大喝一声:“莫陷僵战,撤!”
“本姑娘让你们走了吗?”筠川轻笑一声。这一声虽未用力,却遍响千里,令得整个梁军都肃穆了一霎,也令得人群中一个身影微震了一下。
她缓缓抬起自己被面纱遮住的脸,眼神里划过一丝怨毒,双拳在袖中拢紧。
可算让我找到你了!
当日那人从梁国离开,她派人探寻他的踪迹,可手下人回来却说,只见得他日日与那天带走的女子一起,举止狎昵。
她气得摔了酒杯,可是再无论如何她终是寻不着他也抓不住他的心。她夜夜梦里都想将那女子碎尸万段,告诉他在他身边的位子本应是属于她的!
可如今,贱人,终于让我找着你了!
耳边厮杀声不断,她的眼里却只有空中凌厉挥舞着剑的那抹倩影。心念一动,短刀往身侧一收,她突然飞身冲了出去。
筠川眼下正与人奋力搏斗,无暇顾及这点异动,待得她反过身来,锋利刀光已至眼前。她看清那女子眼中的恨意入骨,那样怵目。
梁罗伊!
这架势,倒像是来索命的!筠川眼中毫无惧色,侧身一避,虽将肩膀冲向来人,手中骨剑却森然直指对方咽喉。
就在这雷霆万钧之时,面前的梁罗伊突然被一股力量甩了出去,落地后喷出一大口鲜血。筠川气势一泄,也从半空中掉了下去。
这一落,便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那样的淡香,她是那么的熟悉,甚至恍惚间有种想哭的冲动。
见他出现,梁军神色皆是戒备无比,队形逐渐收拢起来,呈防卫姿势。锦玚淡淡扫了一眼,便有种无形威压,使梁军霎时噤若寒蝉。
他的目光暗沉,在地上歪倒的梁罗伊身上点了一下,又看向了梁军。“诸位此番行为,当真以为我祁国无人了吗?”
“你果真是刚刚登基的祁王!”梁王略有些讶异,面色凝重。
“梁王真是下得一手好棋,调虎离山,声东击西,联合楚国从东西两面进攻,使我腹背受敌。”他轻笑一声,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梁王心头一跳,暗道不好,嘴上却说:“既然如此,想必那楚国军队已然攻入境内,祁王却为何如此气定神闲?”
“哦?当真如此吗?”锦玚面上不变:“楚王可不是这么说的呢。”
梁王一惊,回想起当时盟誓之时,派去的使臣很快便携了盟书回来复命。他当时还奇怪,祁国好歹也是天下第一大国,即使他梁、楚二国合谋也未必能稳赢,这楚王怎么应的如此之快?
如今想来,原来祁、楚竟早已串通,要将他梁国灭掉,而今日,是在等着他自投罗网呢!
一番苦战,他已有些筋疲力尽,如今得知盟友背叛,更是如遭重击,眼神死死地盯着锦玚,带着滔天的愤怒与恨意。
锦玚倒像是欣赏一般端详着他阴晴不定的脸色,嘴角带着居高临下的笑意。这时,一人失声叫了出来:“你……你不是楚国重臣吗?!”
梁罗伊嘴角仍挂着一丝血迹,手指死死抓住地上碎石,指节苍白,眼神中充斥着不可置信。
面前这个俊美优雅的男子,不是楚国之人吗?!正因为如此,她混迹在了军队中,想要在梁、楚二军汇合时见他一面。
可如今,皇兄却说他是祁王?!是她的敌人?
犹记初见他那个雪夜,他轻而易举将刺客一剑封喉,转身对她微微一笑。
那个笑容,是她此生见过的最美、最好的事物,和着那夜雪花纷飞,一同吹乱了她的心绪,让她此生心生向往,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他气度非凡,取下自己身上厚实的狐裘递给她,道:“雪夜风寒,姑娘仔细身子,莫要着凉。”
她瞥见他腰间的玉佩,一眼便认出是皇族之物。他翻身上马,拱手道:“在下急返楚复命,恕无法相陪,姑娘切记注意安全,望有缘再见。”
她认定他是楚国皇室之人,当时年纪较轻,便日日盼着能早些长大,求皇兄将那人寻出来,将她许配给他。
她为之倾心的人啊,怎么可能是祁王呢?
怎么可能呢?!
锦玚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在地上有些狼狈又有些疯乱地摇着头,仿若仍是不肯相信这个事实。
他紧紧抱着筠川,一步步逼近梁罗伊,眸色森然令人胆寒。
“你……你不认得我了么!?”她又惊又惧,在地上狠狠瑟缩了一下,分不清此时的疼痛到底是因为伤口还是因为心。
“我该认得你吗?”他语气毫无波动,若睥睨苍生一般淡然看着她,目光毫无怜惜之色。
面前宛若天神一般的男子看怀中人的目光温柔而缱绻,看自己的目光却嫌恶又淡漠。
仿佛自己是泥泞中的一团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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