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没想到……”他低沉的嗓音似乎有一丝难以言说的裂痕,似乎回忆到了什么不堪的往事:“我没想到他尽会对我下杀手……我那样信任那样依赖的兄长,竟然会在比试期间对我下杀手!”
巫烬殇猛地转过身来,双眼血红,青筋毕露,脸色有些狰狞可怖。“龙族人拥有长生不老之身,如若没有砍头,便不会死。我侥幸保住了性命,逃到了凡间,躲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忍辱负重地苟活着。”
“我那时心脉尽损,伤及肺腑,简直苟延残喘。一边躲避着他的追杀,如同丧家之犬;一边忍受着身体苦痛,竭尽全力让自己恢复如初。那时的日子很难捱,对我来说就像一个梦魇一般。“
“好在还是捱过来了。”他嘴角勾起一个邪气森森的微笑:“我不甘心,我好恨。在一个法力极强之地,我寻得那‘噬魂引’,潜心修炼,发誓定要回去寻仇。”
“这功法虽邪毒了些,但颇有种举世无双的威力。我回去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亲手将我哥哥的头颅整个切了下来。”巫烬殇满眼都是温和的笑意,似乎在诉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正当举办继承仪式前夕,我那可怜的兄长,就这么一命呜呼了。”
他轻声笑了出来,眼神里满是兴奋:“我的剑很快,哥哥连求饶还未来得及发出就被我杀死了。我还记得,长剑划过他喉咙时他眼睛里满满的惧意。”
“宁叫我负天下人,毋叫天下人负我。”巫烬殇神色淡漠,面颊上褪去所有温度。被负不如负人,被杀不如杀人,这是血的教训所教会他的。
☆、误入歧途(2)
筠川紧抿嘴唇,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言语。原来当初那条象征皇储身份的青红色琉璃挂,是属于他的兄长的。她终于明白了他的偏执和疯狂背后,藏的是什么样的心酸和悲凉。
被手足残杀,被至亲背叛,那会是怎样刻骨铭心而令人扭曲的疼痛?这背后一刀,滋生了他对这天下这世间的滔天恨意——执念一旦入心,便会日日如梦魇,纠缠折磨着人。
也许他并不是想要那龙王之位,只是走上了这条路,便再也回不了头了。
“当初习那功法是出于心中的仇恨,但对于那些因我而无辜死去之人,我还是会于心不忍,甚至为他们挖坟立碑悼念。而几十年过去,我杀人再也没有手软过。”巫烬殇垂眸,少年的容颜上白皙而纯净,任谁也想不出这张脸的主人竟是一个杀人如麻的混世魔王。“杀人这样容易,一挥手就几十条升天,人命真是轻贱!哈哈哈哈!”
筠川用微凉而怜悯的目光看着他疯狂而放肆地大笑着。
“至于你,我想得到你很久了,你知道吗?”他止了笑声,一手温柔地抚上她的脸庞,眼神中全是渴求。被他喂了药之后,她就无法动弹,便只能身体僵硬地任由他抚摸。
她猜想,那邪法已经荼毒了他的心智,他的身体对于凤凰血的本能渴望变成了他对她这个人的欲念。
“巫烬殇……”筠川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正欲说话,便听到一个冰冷如千年寒冰的声音:“住手!”
这一声,唤得她几乎顷刻就要落下泪来。
锦玚,她的锦玚。没想到今生还可以再度看见他,何其有幸。
“哟,这不是我族如今最为尊贵的储君吗?”巫烬殇转身,阴阳怪气地笑道。
储君?!
筠川此刻心中是极其震惊的,过往的一幕幕如同浮光掠影匆匆掠过,如珍珠般一颗颗串了起来。他如游龙般至阳的真气,他宛如神祗一样的尊容,他那般高深莫测的实力——她只恨自己没有想到,原来,苏景昀不是别人!
“丫头,抱歉,我来晚了。”苏景昀看着她的目光极尽温柔,又夹杂着丝丝痛意和悔恨。囿于天规,他没有办法告诉她自己真实的身份,却无意中将她推到了如此危险的境地。此刻,他怨恨起了自己。
我来晚了。
只此一句话,就让一直紧绷着神经不敢有丝毫懈怠的她防御崩坏。
筠川憋住欲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向他传音,声线微微颤抖。“锦玚,求求你,你一定要趁机杀了我,千万不能让他得逞!“
他脸上一贯优雅从容的浅笑早就不见踪迹,只留下彻骨的冷意和森寒。瞧瞧他都做了些什么?!让得他最心爱的人,求他杀了她。
“不。我不会让你死的。“他露出一个略有些悲凉的笑意,凝视着她的眼眸却满满都是爱恋。
筠川心头一跳,下一秒,便见他冲了过去,携雷霆万钧之势一掌劈向自己身侧的巫烬殇。对方反应也极快,手法凌厉地击向苏景昀周身要害。他险险避过,拔出长剑,气势如虹,贯彻天地,大殿之中回荡着清脆的龙吟之声。
巫烬殇的绿眸浮上丝丝死寂般的青灰之色,手掌上两团白色火焰幽然燃起,将原本被烛火映得有些暖意的大殿附上一片惨白。他以冷冽幽火淬那长剑,只见原本用千年玄铁所铸的绝世宝剑瞬间变作废铜烂铁。
苏景昀干脆扔了那把剑,以至阳之气凝护胸前,金黄巨龙腾空而出,暴射直指巫烬殇的面门。对方在空中一个猛翻,霎时翻出了大殿之外,如一抹悠悠的云从百丈高台飘飞而下,幽冷火焰光芒仍锁着苏景昀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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