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年,方则衡在英国完成了建筑设计的学业之后并没有什么正经的工作,去了公司挂了名却觉得工作非常无聊,不太用心。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方象唯一认可最正统的孙子,方象对他是爱之深责之切,这两年开始迷信男人成家再立业就会稳定这件事情便张罗着给方则衡找老婆。方则衡怕了家里人,看到肯尼亚有一个项目在建设,他就主动请缨来了肯尼亚。
对于肯尼亚,方则衡有些特殊的感情,他第一个属于自己的酒店就在这,当时虽然年少轻狂,但酒店的设计和建设他都参与了,他怀念那时候投入的自己。在英国读书的时候,有时候假期不回家,方则衡都是来这里度假,在海边和草原间游荡。他喜欢非洲,喜欢自然和自由,他甚至喜欢非洲人的懒,他跟着他们把所有的事情一拖再拖,生活的事情,人生的事情。
拖到现在,方则衡觉得自己就像坏了发动机的游艇,停在了大海中间也完全不着急,就随着海浪飘啊飘。方则衡觉得自己挺像一个非洲人的,非洲人很能走路,他们成群结队走在路上,在市区里走,在荒野上走,大人下班在走,孩子放学在走,路看着很长,但他们都没有怀疑过自己走不到。
从两点醒来失眠到天亮,清洁员来打扫整理他的房间的时候,他还躺在床上看书,床头的灯开着,他让人帮他拉开窗帘,外面天亮了,他关了灯合上书反倒滑到了被子里躺着。
这天,张敬礼得到了张轩的同意给辛赏当了一天的导游,就在内罗毕转,张敬礼早上去酒店接辛赏,他开着他叔那辆破旧的小车。
辛赏说这里的车都很破,张敬礼给辛赏形容这里车子年检是怎么样的:“什么都不用看不用检查,只要你能把车子开到年检的地方就算年检过了。”
辛赏听着发笑,等张敬礼开车带她到内罗毕所谓的最佳观景台看城市全景的时候,她又忍不住笑了。因为没什么能看的,加之天气也不好,灰蒙蒙的天灰蒙蒙的建筑,没有什么美感。唯一值得看得是观景台脚下那一山坡的绿草地,三三两两地躺着几个人,悠闲地躺着,他们衣着不光鲜却仿佛什么也不愁。
张敬礼和辛赏说这里的人,懒惰没有责任感,他在这边遇到最大的困难不是其他的,就是和当地人共事。
“但这些有时候又可以说成会享受生活,他们没有那么多烦恼,一周结一次工资,拿到工资就挥霍完了,回来再继续上班。”张敬礼笑说道,他的脖子上还挂着他的耳机。
辛赏听着还说不出什么感受,只是知道了生活的形式真的有很多。
看完风景离开前,张敬礼说帮辛赏拍一张照片,辛赏站在镜头面前有些不自然,她很久没拍照了,她比了一个V,张敬礼在镜头后面笑她老土。辛赏自己也在笑。
下一站,张敬礼带辛赏去的是一个私人动物园,里面只有一种动物:长颈鹿。
今天不知道是什么日子,长颈鹿动物园里有一群群的学生,他们黝黑的皮肤,黑白分明的眼睛,穿着大红大绿粉红墨绿宝蓝的校服,从初中到幼儿园都来看长颈鹿。
这里的孩子很喜欢戴针织帽,学校的校服里也有针织帽,原因是他们的头发曲卷难养,多半大人都剃了光头不论男女。若有人一头发亮的脏脏辫,张敬礼说:“那是假发。”
辛赏闻言看向前面一群活泼可爱的幼儿,她正跟着她们排队上去圆形小楼绕楼喂长劲鹿,她看到孩子头上有人盘扎着可爱的头发,她问:“这些是真的吧?”
“小孩这么短都是真的。”张敬礼笑说道,“一会你上去喂长颈鹿,我给你拍照。小心点,别被它顶了。”
“说的那么吓人。”
张敬礼发现辛赏说话总是带着笑。
说是喂长劲鹿,上面的孩子太多了,辛赏喂了一颗就站在一边看孩子们喂。辛赏和张敬礼说长颈鹿的舌头像砂纸,张敬礼说因为要挖耳朵用。
辛赏被逗笑,她一直问张敬礼关于饲养长颈鹿专业性的问题,张敬礼就一直问饲养员。
后来辛赏问张敬礼:“你的英语哪里学的?”
“来这里逼起来的。要当导游必须要会英语,环境是最好的老师。”
辛赏觉得张敬礼说的有道理。喂完长颈鹿这么一个小动物园就算逛完了,辛赏觉得挺开心的,所以她揣测:“其实生活在这里挺好的。”
“不好,我每天想回国,我爸妈不让我叔也不肯,这里什么娱乐活动都没有,没有网吧,晚上就是去酒吧喝酒,喝完酒回来路上还要怕被人打劫。我就被打劫过。你不知道我有一次回国一个月,一个月不舍得睡觉,通宵玩。”张敬礼却一肚子苦水。
辛赏真看不出张敬礼这么喜欢玩,她诧异听着,等他说完,他们也绕下了楼。辛赏去洗手间洗了个手上了厕所,出来之后她发现张敬礼和方则衡站在一起说话。
方则衡和张敬礼说话,眼睛却时不时看着女厕所,他是无聊经过动物园看到孩子朝气蓬勃,他一动念走了进来。然后他看到了辛赏和张敬礼在楼上喂长颈鹿。
辛赏是面色偏苍白的女孩像今天的天气一样有些灰,她一直在笑,在她的眼睛里却没有多少的活力。方则衡看着辛赏,心里有点难过,而这种久违的难过让他有点振奋和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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