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是你家之前从来没有人知道你哥是亲生的?你那生孩子的舅妈也不知道?”林芝的神色好像巍然不动的山,依旧严肃,但语气有些颤抖和隐忍。
辛赏有些理解林芝问话的意图了,她也曾想过为什么她的舅舅和舅妈要瞒着这件事情。
“我们家的孩子是三岁走丢的,走丢的时候什么都懂,我不知道你们家究竟是什么样一个家庭,但把一个走丢的孩子占为己有,这是我无法容忍的!”林芝的语气从克制到盛怒,她抬手一下拍在座椅扶手上。
辛赏一吓,她望着林芝已经词穷。
林芝对上辛赏亮堂又惊慌的眼睛,她喘了口气缓了缓怒气,她知道对着一个年纪比许钦平还小的辛赏追问过去的事情是没有结果的,她来找辛赏更多的只是想知道她那素未谋面的孙子,现在喜欢什么样的人事。一切都隔得太远了,林芝梦过很多次找回何誉的事情,现在真的有这种可能了,她还像在做梦。
辛赏见林芝的神色由怒转悲,她不忍看低下了头。
“你有你哥的照片吗?”老太太忽然问道。
辛赏闻言缓缓从书包里找出手机打开相簿,她的相簿里有很细的分类,因为她怕不分类,有时候翻开相片忽然看到父母的照片会难过。她把所有的都分了类,严格管控自己的难过,真的想到谁了再去看谁。
辛赏有个相册就是许钦平的,他的照片不多,有些是他小时候的照片,有些是家庭聚会上的,也有他们最近谈恋爱时候拍的合照。
林芝在手机上一张张滑看照片里那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尤其看到许钦平小时候的照片,她的手指颤抖,眼眶就红了。那张曾让陆敏“发疯”的照片也让林芝颤抖。
辛赏一直在观察林芝,她在担心她会经受不住激动晕厥过去。但林芝很坚强,她手打着颤把手机递回去给辛赏,之后侧过头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说道:“这是一件无法原谅的事情。”她的语气像有一个漩涡,酝酿着风暴。
辛赏不自觉竖起了寒毛,她努力去思考林芝说的事情,她说道:“我们家里的人,如果知道哥哥是走丢的,我们是一定会想办法帮他找回家的,事情肯定不是像您想的那样——”
林芝闻言转过头目光犀利地打看辛赏,她说道:“这事我自会去查清楚。”
辛赏被打断,在林芝的目光震慑下,她抿了抿唇仿佛失去了话语权,再开不了口。
两个人的谈话就这么结束了。
何破立回到车上看到辛赏脸色有些泛白,她问道:“你们聊了什么?”
辛赏见林芝没有开口,她也摇了摇头。何破立仔细打看辛赏的脸,她能猜出几分方才谈话的内容,她笑握了握辛赏的手,说道:“等我们哥回来,让他来见奶奶,奶奶见到他一开心,到时候事情就清楚了。”
辛赏闻言看了眼林芝,她也希望如此,她开始正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许钦平小时候很有可能经历过被拐卖,她也在想当时她的舅舅和舅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而想这件事情是件让人心痛的事情。
车子往回开的路上,何破立还是一样热闹找话和林芝说,她问她:“奶奶,你喜欢辛赏吗?”
“我喜欢不喜欢有用吗?他已经那么多年没有回家了,他喜欢什么,我完全不了解了——”老太太望着窗外徐徐闭了闭眼睛,深深地叹息。
何破立闻言也忽然安静,她虽然没有经历过孩子走丢的痛苦,但这之后一系列的余震和痛苦却实实在在影响着她的童年,紧紧交融在她的血脉里。何破立从小就对这个世界有一个疑惑,到底是谁让人那么痛苦。她平时爱笑爱闹,那是因为她的家人都在默默忍受痛苦,她只能扮演那个逗人笑的角色。何破立知道,对他们家来说,找回哥哥只能安抚他们家的痛苦,但要找回她为人失去的安全感,就只能找到那谁,这些事情的始作俑者。
方则衡在新闻爆出来之后就去找辛赏,恰好是周末,他就去了补习班。
马上将近暑期,辛赏最近要打一些推销开发电话,于是她没事的时候就站在前台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的打。
有些人态度比较友善婉拒挂电话,有些人因为反感广告电话,接起电话就是一顿骂。
辛赏有一个女同事是上个月新来的,大学刚毕业,脸皮非常薄,运气也不太好,被人在电话里骂:傻逼再打来,我就报警了!
女同事就崩溃了,她默默躲到洗手间哭说自己干不下去了,她说自己以为教师是很体面的职业,结果她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只能在这里打电话。说了会这件事,女同事又说自己想考编制但又怕考不上之类的种种担忧。女同事是越想越惆怅,越说越觉得眼下的情况真是太差了。
辛赏也不太会安慰人,她想了想说道:“不打电话不如去发传单吧,在这里难过肯定是没用的,眼下什么也改变不了,你难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你的业绩达标不了。那就去发发传单试试看。”
辛赏的话让女同事更难过了,因为发传单也很痛苦,她每次都涨红了脸,当有的人避开她递出来的传单甚至露出嫌弃的表情的时候,她也会崩溃。不如打电话。
辛赏见安慰不了默默站了会,就离开了洗手间回去继续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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