掷地有声,在嘈杂的走廊上突出地回响,像天上那轮广大的明月一样坚定。
“好的,预言家。”我不知道自己在感动什么,又差点不争气地哭出来,急忙正过脸,对着眼前无边的漆黑说:
“你一定是最厉害的文科生。”
☆、时间如戏法
“我要四个包子一杯八宝粥。”
同样的话,同样的日期,同样的早餐摊位,同样的白色体恤,同样的自行车,大伯脸上同样的微笑,去年这个时候我也像今天这样第一次站在这里。大伯从笼屉里用塑料袋拿包子,转过身用机器把粥封口。我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晃来晃去,竟一时分不清今年是哪一年,时间如戏法,逝去的时光好像不过是一场幻觉。
“小姑娘,你该上高二了吧。”大伯把早饭递给我。
“是哦,我高二了。”我眼睛瞪得圆溜溜。
大伯笑着转回身,弯腰擦拭餐桌:“还没睡醒吧。”
我把早饭挂在车把手上,望了一眼天边刚刚泛起的青白色,使劲点点头,又很应景地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
我在校园门口那个鲜红的通知栏上找到了我分班后的班级——高二4班,在二楼阳面的走廊尽头。
这张班级表是按照中考成绩从上到下排列的,我从自己名字那儿往前找朱宁,眼睛要瞅瞎了才看到他那个女孩子似的名字——也是高二4班。
我把手背在身后,后退了一步,总观这张巨大的通知栏,满意地点点头,绕过去进入校园。
从大门到教学楼有一条又宽又长的路,不知怎么,我今天才注意到路两旁一桩挨一桩矗立着魁梧的梧桐树,天蒙蒙亮,四下寂静,这些树和天青色的校园融为一体,好像是谁变戏法凭空偷偷变出来的一般。我惊奇地跑到一颗树下,仰着头看了半天,树干比水桶还粗,梧桐树叶有两个巴掌那么大。
我应该就是像大伯说的那样没睡醒,要不怎么解释下一秒我就开始鬼使神差地围着那棵树转起圈了呢?顺时针转三圈,逆时针转三圈,晕头转向地扶住树干站定后,把转歪了的书包带子往肩上提了提,手指一点,“开!”
没有动静。
“开!”我不死心地又用手指点了一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莫希你有病吧!”有动静了,不是我想象中的动静。
我寻着这个有点陌生声音看过去,大路中间站着一个高高的穿着黑色T恤的男生,也和天青色的幕布融为了一体,脸上还有没消失的笑意,大步朝我走来。
那人走近后我才从肤色辨别出来,是朱宁。
“你声音怎么变了?”我确定他之前声音不是这个样子。
朱宁轻咳了一下:“我妈也说我声音变得深厚了,是不是成熟了很多?”
“少贫,你怎么也来这么早?”我盯着他问,他好像还有哪里不一样。
“我不来这么早哈哈哈哈......”他说着,好像又想起来刚才那一幕,扶着树笑弯了腰,“我不来这么早怎么能看到你刚才有病的样子。”
他实在是笑疯了,才会神经质地说完伸手去捏的我脸。
我和他一起站在树下,晨风吹过,树上的叶子有轻微的哗啦声。
我垂着眼皮看他的那只手,捏着我的脸左右晃动了一下,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伸出另只手捏住我的那半张脸,“这下对称了。”
我用力地打掉脸上的这双爪子,踮起脚伸手把他的短袖往下拽,很别扭地让他弯下腰,把他的耳朵拉到和我的脸同一高度,然后小声地,神秘兮兮地告诉他:“我看这树肯定有玄机,你也来试一......”
没等我说完话,朱宁拽着我肩上的书包带子把我从树下拎了出去:“我看你就是没睡醒。”
我在他背后踉踉跄跄地被拉出去,抬头一看,原来朱宁长高了。
我的脑海里突然想起暑假的时候,猪猪长得很快,某一天醒来的早上,它的体格突然大了一倍。我以为是睡眼惺忪看错了,但是等我洗完脸清醒之后,它还是刚才那么大。
我不敢声张,怕它以为我很高兴它长大而卯着劲长,其实我是担心,狗的寿命太短了,而时间又太快。
朱宁和小狗一样变戏法似的长大了。
我们往前走向教室。
“你看你被分到哪个班了吗?”我多此一问地仰着头问朱宁。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装作不知道。
他把脸扭过去不看我:“当然,高二14班。”
“14班?我看错了吗?不是4班吗?”我一把抓住他的后背,T恤被我扯的很长。
“你知道还问。”他终于低头看着我,脸上尽是诡计得逞的奸笑。
“朱宁!!!”我咬着牙使劲拉他的衣服,“开学第一天你就耍我,很好玩儿吗?”
“好玩儿,你没看我从见到你就一直乐。”他真的一直在笑!
“好,今天梁子算是结下了,我让你见识见识春江路莫希老大的厉害!”我报上自己的名号。
“哈哈哈哈哈什么老大?春江路老大?哈哈哈哈谁封的?”他又开始笑了。
怎么没用了呢?第一次拿它吓唬李芷柔的时候很好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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