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希。”朱宁今天不再骑我后面,和我并排骑着,而且总是挤我,几乎想要把我挤沟里去。
“干什么?”我加快了速度,不打算和他挤车道。
他又追上来:“下周有篮球赛,你来看我吧。”
“你这个小白...脸还会打篮球?”我没想到,“你不是只会学习吗?”
“长得白怪我吗?我明天就去太阳底下暴晒一天。”
“不怪你不怪你,正好我不白。”
下半句话刚出口我就后悔了,正好我不白?为什么正好?正好什么?谁跟我正好啊?
他没有在意,继续说:“反正我报名了,虽然班里要求不打比赛的人都去加油,但我猜你不一定会去,你要是不去我就......”
“又死给我看?”我笑着接过来说。
“想得美,你不去我也把你端过去。”
还没有等到篮球赛开始,高二就对我打响了第二弹——竞赛。
我还不适应成绩好的人都是怎么生活学习的,一时头脑发昏报了理科所有的竞赛,更惨的是,资格考试全都通过了。
“你是不是还想着新年快乐呢?”朱宁好像比我还头疼的样子,他只报了数学竞赛,并且以第一名的成绩进入了竞赛班,是班主任嘴里时常念叨的黑马,现在,这匹黑马很自然地摸着我的额头,“你知道今天几月几号吗?”
“你这就像穷人突然有钱了不习惯不知道该怎么花。”顾安东也只是报了两门,他知道我的雄心壮志后丝毫不输陈熠地嘲讽我。
毛.爷.爷说:一切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可我当时不知道这句话,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实际是什么。我就是大.跃.进时的心态,喊着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口号,企图从竞赛这片土地里收获令人惊喜的成绩。
晚自习和周六都要来实验楼上竞赛班,“很多都是大学的知识了,你们需要买专门的竞赛书来看。”竞赛老师第一节课对我们说,“你们来这儿的目标必须是拿奖保送、加分,如果只是想锻炼自己的话我觉得还是回自己的班好好做练习册,竞赛对你毫无价值。”
下面的同学个个都摩拳擦掌,他们或许已经知道,自己将会看到一个更大的世界,而不仅仅是复习了又复习的那些课本。
本来参加竞赛的人也不多,竞赛班的位子随便坐,大部分是四个好班的同学,位子几乎分成四块。
我到数学竞赛班的时候只有寥寥数人,这儿卧虎藏龙,牛人遍地,坐在第一位太高调了,初见世面还是要低调一些,我识趣地跑到后面坐着。
顾安东和朱宁这两个人大摇大摆地进门就坐,坐在黑板下面第一排,不一会儿4班的几位同学都围在他们旁边。
直到有一个人卷起一阵风地坐在我旁边,慢慢地,我旁边也坐满了人,我瞄了一眼周围同学的书皮——都是1班的同学,我像是一个误入别人地盘的二愣子。
故作镇静地把书包收拾好站起来准备坐到4班的地方去,我对旁边的同学说:“麻烦我出去一下。”
我是在这个时候认识江镇南的。
旁边的同学和我互相看了一眼对方,他挑染的黄色刘海稍长,垂在额头一侧,其余的头发都很短,露出一览无余的五官,尤其是笔直的高鼻梁,小鹿一样的眼睛里露出几分无辜,面庞像雕刻的一样——报告!发现一只帅哥!
他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站起来让我出去。
这时候老师进来了,大喊了一句:“都坐好!”
好吧,都坐好。我拎着书包坐了下去,也示意他坐下。
“江镇南!”那老师喊道。
“到!”
天呐,不仅眼神带光,走路带风,说话还带回声。
“你去办公室我桌子上把名单拿来一下,我忘记拿了。”原来竞赛老师是1班的老师。
他卷起一阵风走过去。
更多时候,江镇南只是一个人不动声色地坐在那儿,他垂着眼睛的时候,好像城府很深的样子。
我心里突然开始一遍遍上演着顾安东骄傲地问我:欧阳是不是很好看的情景。
好像欧阳已经是他的了。原来只是单恋一个优秀的人,就会让人有优越感。
我又看向第一排的顾安东,托着腮帮子斜坐着,垂着眼帘看书,抖着腿,校服歪七扭八地套在身上,因为近墨者黑还被陈熠传染喜欢阴阳怪气地讽刺我,他凭什么和江镇南去争欧阳,我操心操的生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情,还好欧阳没有参加竞赛,否则在同一个空间里,很容易就对比出哪个更好。
教室里有□□味,不知是哪些人物发出的,那种味道就像是百米赛跑时裁判手中发令枪的味道,高手们个个在起跑线外做好了预备的姿势,等着分出胜负。
其他人不知道,我只预感到安东王爷和镇南大将军在此必有一战。
“你们要记住,眼界要放宽,你们的对手不是在坐的同学,而是全省几十万你们看不到的考生,他们现在不知道在哪头悬梁锥刺股呢。”竞赛老师好像也嗅到了□□味,开解着大家年轻旺盛的敌意。
我翻开竞赛书,一笔一划带着敬意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又翻过一页,看着一点思路都没有的第一个例题,和从来没有见过此种题型的第二个例题,没有胆量再翻开下一页。我在那一刻意识到,自己那些从前引以为傲的小聪明在这庞大的知识体系中根本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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