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天看上去风平浪静的,晴天,微风,小雨,从窗户往外看能看到淅淅沥沥细线似的雨滴无声地在阳光下坠落,搅乱了缕缕光线,温馨安宁。据说下太阳雨是狐狸在嫁女儿,雨水是她流的眼泪,情侣要是在下太阳雨的时候看到了狐狸,就预示着要分手。
幸好狐狸还是很少见的。
雨下了一个上午就停了。
周五的中午,陈熠欣喜地拉着朱宁去打球:“外面刚下过雨空气特别好,出去打球去,小雨,操场水也不多。”
我在自己的位子上写英语作文,但也不耽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只见朱宁眼睛不抬一下地用手里的笔使劲挠挠脑袋,一副烦躁的样子说:“我不去!”后又小声自言自语,“这一题不就是这样算的吗,怎么总和答案不一样。”
“你就是憋的,你看你脸都憋红了,你得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运动运动大脑才活络,你现在血液都集中在脸上,上不到大脑里。你得和我出去去跑一跑跳一跳,回来你一看,诶?就突然会了。”陈熠一本正经说的头头是道,不认识他的该以为他说的都是真的。
“走走走。”朱宁把笔一扔站起来,“别打太久啊,一会就回来。”
“你放心,我不会耽误你的,好学生。”陈熠把好学生三个字咬的很重,很阴阳怪气。
陈熠走在朱宁身后,他路过我的时候,我趁王秋雨没来一屁股挪到了她的位子上,靠近走廊,把腿悄悄伸出去,绊了他一个趔趄。“你!”陈熠咬咬牙回头,指了指我,又咬着下嘴唇走出去了。
离上课还有半个小时,我写完一篇英语作文,对着答案的模板看哪些句子可以写的更惊艳,哪些词可以用的更好一些,用红笔做好笔记出去上厕所。走到门口时走廊有一小片轰动。我伸头看过去,陈熠正驾着朱宁一瘸一拐地往这边走来。
“我说朱宁,你别给我装,给我好好走,一会儿莫希看到你这个样子不知道怎么骂我呢。”
他们刚走近了一点儿我就听到了陈熠的话,这是人话吗?!朱宁拇指和食指夹着一片已经浸红了的纸巾堵在鼻子上,手心里还攥着一包,头微微扬起来,下巴和右边的脸颊上是血被擦过的痕迹,在他白皙的皮肤映衬下犹显鲜艳,血迹圈圈绕绕,像是欲滴的玫瑰花。
朱宁受伤的样子也是很好看的。
我走出去忙问道怎么回事,朱宁强笑着说,小事儿,别担心。
“给我。”我皱着眉顺手接过他手上那片已经红透了的纸巾,抽出一张新的,踮脚给他捏住鼻子中上方,“怎么这么不小心!真是的!”
“就是被球砸到脸上了,没站稳又摔了一下,崴到脚了。”陈熠不以为然地说道,又转向朱宁,“你今天打球怎么一直有气无力的?昨晚去网吧通宵了?”
“什么网吧啊,我是学习学到半夜,你以为跟你似的。”朱宁反驳道。
“就你积极!”
“你拉倒吧,就是你非带他出去打球的。”我没好气地说陈熠。
“得,我走,这里不需要我了。”陈熠说着强行生硬地把朱宁的胳膊掰到我的肩膀上,朱宁全身的重量压在我身上,把我往下一压差点栽倒在地,我强撑着直起身子对已经走掉的陈熠大喊:“陈熠你这个死人!你去死!”
朱宁噗嗤一声笑了,又用力咬着牙把重心从我身上撤回去,“我就是昨晚没睡好,今天没精神才搞成这个样子的,不怪陈熠。”
“你天天那么积极干什么?一副要往死里学的样子,身体最重要。”我婆婆妈妈地说。
“这不是。”朱宁停顿了一下,“这不是你成绩比我好吗,到时候考不上你上的大学怎么办。”说着他自顾自地轻笑,“我是不是太丢人了。”
“你还笑?!”我瞪了他一眼,“什么丢人不丢人的,在教室里好好做题可就没这么多事儿了!”
“小希,我没事儿,就流个鼻血而已。”语气里都是温柔。
“你叫我什么?”
“小希啊。”朱宁说着,抬起手指戳了戳我的脸,跑题地说道,“怎么今天才发现你脸上肉这么多。”
我有些害羞似的拼力忍住笑,但嘴角还是勾了起来,又把脚踮高了一些,凑的更近了,近的能看到他脸上细细小小的汗毛。我瞪着眼睛,嘴巴紧紧地抿住,用另一只手把他流到脸上的血一下一下地仔细擦掉。下午雨后的阳光照在我脸上,温存旖旎。
“你俩!”
我就知道上帝没那么善待我。
一道响彻楼层的吼声从不远处直劈过来,我吓得腿软,心扑通扑通跳,站直了紧绷着身子,手上的纸巾无声地滑落在地,电石火光的那一瞬间,好像要下大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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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穆的教室,一片寂静,像极了菜市口将要斩杀犯人的前夕,距离上课还有十分钟。
“我以前是给你们留面子把你们俩叫到办公室说,现在我看你们自己根本不需要这个面子,那就让所有人都看看,让我们大家都看看,早恋到底能有什么好下场!我看你们成绩能提高多少!看你们自作自受不知好歹最后有什么好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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