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我也是。
一股晚风从窗户吹进来,带着夏天的味道,很舒服,我的刘海也随风晃动。他大手一挥,铺天盖地的粉笔末被风卷到我脸上,鼻孔,眼睛里——我被呛的直咳嗽,满脸通红。
帅不过三秒。
我还是回位子上吧。
周翔擦完把黑板擦放在讲桌上朝我走过来。
“你知道33班在哪吗?”他先开口。
我刚想回答,他又指着我头发说,你头上都是粉笔末。
我看看他的头发,说,你也是。
“你别动,我给你打掉。”他轻轻拨动我的头发。
我来不及心跳加速,因为我在想头发是什么时候洗的,油不油。
明天,我要去一个地方,到那之后我这个出油大户将开始一个星期洗一次头的生活。
他停下来,开始拨自己的头发。
“你别动,我帮你。”
我使劲拍他的头。
他愣了一下,又伸手使劲拍我的头。
我又用力拍了他两下。
他又拍了我两下。
“你把我打傻了!”我站起来一只手扯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不停地拍打他的头。
10点的铃声响起来,我松手后赶紧拿书挡住我的头。
“傻样儿。”他走开,背起书包,“要锁大门了。”
我收拾好书包,把那个馒头也装进去。
这个座位空空的,什么也没有了,像我当时第一次来的时候。
座位是按成绩顺序由学生自己选的,我用第一名的优势在座次表上选了这个风扇底下的位子。
我看着它,它看着我,大家都不动声色。
周翔在教室门口等着,我把灯关掉,门锁好。
我会更好的。我对这个黑漆漆的教室说。
“33班好像在立雪楼一楼,新开的一个班。”我告诉周翔。
“哦,明天找找。”他走的很慢,“你说那个班叫什么班呢,比平行班好一点,又比加强班差一点。”
“想这么多干嘛,就叫33班啊,你还能说它是中间班或者不差不好班。”书包很重,所有的书都装走了,我担心它把我压的长不高,两只手放在屁股后面托着书包,“你比我好吧,我是插.进2班,你们33班是新组建的。”
“也是。我到里面还能争取当个班长,不过你是不可能了。”他开玩笑地说。
我当然不可能,人家班长早就选好了,何况我到了那儿应该是最后一名。
是的,最后一名。
他接着说:“即使做不成老大,也不能混得太惨啊。”
“嗯。”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答应。
我这十几年到哪儿也没有混惨过。
俩人走到车棚把自行车推出来,在学校门口分道扬镳。
周翔扶着车对我说:“我其实挺舍不得32班的,咱们班多温馨啊。”
“我也是。”
他笑了,冲我摆摆手。
我一个人骑向家的方向。
夜晚很热闹,仿佛到了夜晚夏天才真正开始。
坐在路边大排档喝酒的兄弟吼出划拳声,酒瓶咣咣碰撞,我骑在自行车上瞄到烤肉架上的羊肉串冒着白烟,晚自习刚放学自行车的铃声不绝于耳,大家闹哄哄谈论白天班上的事情,还有路边的灯牌,眼花缭乱,给人灯红酒绿的堕落感…
我穿过他们,穿过热闹的学校门口人群,穿过一个个红绿灯。
到了寥寥无人的大路,夜晚才安静下来,这也是我突然平静下来的时刻。
我喜欢骑自行车,我喜欢夏夜。
我喜欢在夏夜骑自行车。
间隔规律的路灯洒下圆锥形的光罩,我就在这些光罩中穿梭。晚风徐徐,温度适宜,我噌噌地蹬着轮子,尚且飘逸的刘海和蘑菇状头发被吹向两边,大街上寥寥数人,没人看我的大额头。
我享受这样的时刻,这是我的独角戏。
直到我到家。
我住在姑姑家。
忘了说,我家在这座城市下面的小乡镇。
姑父不喜欢我,他总是冷着脸。
我把钥匙一个齿一个齿地放进门孔,蹑手蹑脚地走进去放下书包去卫生间开始洗澡。尽力不弄出一点声音。
林黛玉进贾府时的小心翼翼我体会的淋漓尽致,姑父规律的呼噜声让人安心,他们睡的很沉。
我拿着毛巾走进自己的房间擦头发,终于松了口气。怪不得房价被炒的这么高,有点自己的小空间是多么幸福。
然后把馒头拿出来,郑重其事地放进抽屉里。
作者有话要说: “到哪儿也没混惨过”?
小希同学,话不要说的太满(诡异笑)
☆、春江路老大
几乎一夜没睡,眼睁睁看着蓝色的窗帘外面一点点泛起白,听见小鸟的爪子陆续落在防盗窗上,声音很轻,我甚至能感觉到它们爪子下面的肉垫。
一是紧张,第二天一有事儿我大半夜就会自然醒。这次,说实话,我总是心神不宁。
二是不敢睡,昨晚回来的太晚了,怕吹风机太吵没有吹头发,如果我睡熟了过去,那第二天的发型会充分暴露我平时惨绝人寰的睡姿。坚决不可以,第一印象怎么能这么邋遢。我坐起来大致摸着头的轮廓,头发好像没有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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