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选择的话你连高考也不会考。”她嘲讽我。
“姐,你现在最该做的就是闭上眼好好睡觉,明天早起背书,别的都没用。”劝人睡觉这件事我很在行,这话也经常对自己说。
“说得对。”
我和我妈的对赌协议,我赢了。
我妈妈也能忠于自己的内心,安心地呆在原来的学校里,虽然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我成绩起伏太大,不稳定,还需再接再厉。
但我知道她也是开心的。
人为什么要有孩子呢,从此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你的喜怒哀乐,想着他今天喝水了没有,有没有受欺负,成绩最近怎么样,穿的暖和吗,被子盖好了吗。
从此你的爱与希望,关心牵挂,都给他。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为什么要这么麻烦自己。这真是上天给人的最大的惩罚了。
“李芷柔,你能不能对我热情一点,我思前想后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你了。”陈熠回头问李芷柔,她又一次在我们的闲话风暴中心中不接陈熠的话茬,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不想对你热情。”李芷柔使劲抿着嘴,想笑,有些得意地说。
陈熠像逮到了什么一样:“对对,就是这样,你也理我一下,你算算从开学到现在我们一共说了几句话。”
“怎么?你想和我说话吗?”她傲娇地看着陈熠。
她越来越爱笑了,越来话越多。
“莫希。”可儿来到后面找我,眼神亮亮地看着我。
“嗯?”
她俯身趴在我耳边,小声地用气流说:“你下次选位子和我坐一起吧。”
可是我和李芷柔已经约定好了还坐在这儿。
我看着她,脑中迅速想着方法。三个人的友情都这么难办,古时候皇上怎么在众多妃子中周旋的,我真是佩服。
“我已经和李芷柔说好了,坐在这儿。”我用同样的方式,用气流告诉她,“要不你坐在我前面,把这两个男生撵走。”
可儿为难了一番,说:“那怎么办,我想坐在王子霖附近。”
我知道她已经这样说了我就不能再说什么,王子霖是光,而她是趋光性强烈的昆虫。
“没事儿,坐哪儿都一样,你一样可以来找我玩。”
可儿点头。
我小心地拒绝了她,我喜欢她,可我终究不是前面那些好学生一伙的,我只想略显孤单地坐在这儿,和同样略显孤单的李芷柔,虽然可儿有时候也略显孤单地坐在前面。
孤单,其实是一种心高气傲的情绪。
我记得又间隔下了两场雪,转眼到了一月,又是新的一年,时间的大车轮还真是停不下来。
还有两天,丁琪就要考试了。或者说,还有两天,她就要解放了。
我第一次觉得高考好,在目睹丁琪一个人网上报名,亲自去现场确认,自己打印准考证,自己订宾馆后。
原来高考之后的考试,没有人会帮你准备那些乱七八糟除了学习之外的事情,全都要自己操心。
我把丁琪送上了公交车,她穿着笨重的棉服,拖着笨重的行李箱,这里面没有衣服,都是砖头一样的书和重重叠叠的讲义。
我在车门外对她挥手,丁琪局促地笑了一下,坐在位子上,低下头接着看她手里捧着的那本书了。
公交车绝尘而去,我被尾气呛得难受,急忙回去。
让我仔细想想,好像是从上个月开始,她就不怎么笑了,这是她最近第一次笑,虽然是很勉强的笑。
姑姑常常看到丁琪捶腰,心疼地说:“一坐坐一天,能不腰疼么,这是最后一年,不管最后怎么样我都不让你姐再考了,太熬人了。”
我手中择着韭菜,安慰姑姑:“努力会有回报的。”
难道不是吗?
回到家,把丁琪散乱的书桌整理了一下,《货币银行学》《国际金融学》《考研真题讲解》...这些外星文一样的书被她折了又折,画了又画,到处是好好学习的痕迹。
“需要用一切去赌,这一次,我all in。”
“一旦软弱,一切又回到没有希望的温水中。”
“狠不下心怎么行,不能每次都在门前退缩。”
......
很多这样的话,被她写在这些大厚书的扉页,我才知道,为什么那天丁琪突然动容,是“心比天高”这半句话触动了她。
“你怎么能够再梦到他,你们都已经不再喜欢了,你没有资格再去想念。”这句话用铅笔写的格外微小,蜷缩在草稿纸的拐角,像是被刻意隐藏。
我想起每次丁琪假装云淡风轻,欲言又止的样子。
每个人背后都有一大串不想提及的故事。
自此,每当我自欺欺人的时候,我都把这一招归结于丁琪的言传身教。
考试的这两天是再平常不过的两天。
丁琪一个人拉着行李箱回到家,不说话,径自走到书房了。
姑姑姑父不敢去打扰她,让我去刺探军情。
我趴在门口,慢慢把脑袋伸进去,试探性地问:“姐,你现在饿吗?想吃点东西吗?”
“不饿,等会吃饭你们先吃,我把东西收拾一下。”丁琪的精神状况看着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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