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去了还能活着出来吗?”我目光真诚。
“你别再渲染气氛吓唬我了,我昨晚已经做噩梦了。”陈熠索性转回身子趴在课桌上,脸埋进胳膊肘里。
是的,各位观众朋友你们没有看错,他这样对什么都不太上心身材高大爱打篮球的宇宙阳光钢铁男孩,竟然也会做出这么娘的动作。
我也是没有想到,看来他真的害怕。
“搬家的话,住校也可以啊。”
李芷柔从陈熠回来,一直闷不吭声,我们都没有在意,因为她对陈熠一直闷不吭声。
这是一条实用性很高的建设性提议,我们齐齐地看向她。
她抬头只和陈熠对视,不过几秒就被陈熠的目光看得脸红,低下头解释道:“因为我就住校,离家远都住校,不一定非要转学,而且......你走后,就没有人帮我挡着老师了。”
“嗨呀,我说你怎么了,等我走后就让郝仁做我的位子,反正莫希也不怕老师。”陈熠大大咧咧地说。
李芷柔的神色又黯淡下来,继续低着头,耳朵像刚刚红烧过一样。
陈熠一看李芷柔有些失望,补说:“我不太想住校。”
“住校怎么了,走两步就到宿舍了,多省时间,我还想住呢,就是我爸妈不让。”郝仁接着说。
“我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一间房,我才不想和别人一起住。”陈熠和郝仁边讨论住校的事,边转了回去。
我碰了碰李芷柔的胳膊,让她把八卦杂志拿出来继续看,她一动不动,铁着脸低头看桌子上摊开的那本物理练习册。
“你怎么了?”我脱口就问。
我也是问出口后才觉得有一点别扭,我好像从来没有问过她“你怎么了”,她一切我所不理解的所作所为,我其实都理解,她一切别人眼里奇怪的反应,我都并不觉得奇怪。
这次真是脱口而出,我没打算让她搭理我,我也不奢望她搭理我。
“莫希。”她声音小小地喊我。
“嗯?”
“如果我告诉你,朱宁马上就要转走了,你们以后不再会见到了,你是什么心情,那我现在就是什么心情。”
李芷柔说这话时有些低落,但低落中竟然带了一点羞涩,她不看我,倒是靠近我的这一边脸颊 泛起了红霞,是太阳已经落了山后的,风一吹就会消散的,那种淡淡的霞光。
我直觉这句话信息量很大,只是一时半会儿还捋不清,只得悻悻地把眼睛从她身上移回来,端坐在位子上,这种状态好像我和谁吵架吵输了,默默记下对方说的话,回去自己暗暗思忖着怎么接话。
哦!
“你什么意思?我和朱宁,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就是性别不一样而已,你和陈熠也是吗?昂?”我想明白了那句话的玄机,挺直腰板反问她。
“不是。”她缓缓吐出这两个字,平淡地回答我。
“什么不是?你不是还是我不是?”我做贼心虚,语气急迫地问她,但又好像一拳打到了棉花上,她的态度根本不想和我争辩什么。
或许是我此地无银了。
“都不是,你不是,我也不是。”李芷柔又一副打坐入定的姿态缓缓回答我。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她可以遁入空门了。
“我,我告你诽谤,造谣又诽谤,你等着,你等着接法院传票吧。”我气急败坏地指着她说。
“你越跳脚就说明我说的越对。”李芷柔不依不饶,刀刀致命。
来人啊!快把这货的嘴堵上!给我拖出去!
没有人来,我已经不做大哥好多年了。当我意识到这一点后,我自己伸手要去捂她的嘴。
李芷柔手长脚长的,一把把我手按住,依然面不改色地接着说:“喜欢人还不敢承认,你怎么比我还怂,我看错你了。”
课下嘈杂,但是她这一句话似乎音量有些大,郝仁和陈熠不约而同地转过脸,郝仁疑惑地问道:“她喜欢谁?”
“还能有谁?朱宁呗。”陈熠立马贱兮兮地回答。
救命!
李芷柔就这么按着我的胳膊僵持了几秒钟,身为曾经吓唬过她的“女混子”,我也太没有面儿了,电光石火之间,我突然想到李芷柔在承认自己喜欢陈熠!
“你你你,我告诉陈熠!”我蹭过头附在她耳边小声说。
她瞬时松开了我,低着头,眼睛向前微微翻动,抬头纹都出来了,看了一眼还在看我好戏的陈熠,又急忙捡起笔假模假式地算物理题。
她连书上的题目都没看一眼,手却不停地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我蹭过头瞅了一眼。
只见跃然于纸上的几个大字:
就这样吧,陈熠。
另起一行写着:
你到了那儿也会进清北的,陈熠。
就这样吧——这四个字是李芷柔的口头禅,每次给她讲题目时她实在听不懂,就会说,“就这样吧”,一旦有什么需要费劲的事情,她就看似云淡风轻地说,“就这样吧。”
这一点她和我很像,有一点不太像的是,我习惯说,“算了吧。”
还有一点不太像的是,我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了,上一次说期末考试前嘴巴里长了口腔溃疡,大家都在狂背历史政治的时候,我因为嘴疼坐在位子上发愣,去完厕所从后门进来的朱宁拍着我的后脑勺问,你干嘛又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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