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小芽蹲在地上,从手缝间看到刘勇正哭天抢地,若不是被刘明等人抓住了身体,恐怕要么投井自尽要么杀人偿命,早就犯事了。麦小芽真后悔不该什么都不打听就到学校来,送上门被人欺负。
“我没害刘老师!我怎么可能害他!”麦小芽目光落到了漆黑翘角的棺材上,一想到狭窄的空间里躺着的是恩师刘德全,她就鼻腔一酸滚出两行泪来。
即便难过,但也不能让人平白冤枉成杀人凶手!
刘勇见她吭声,挣扎得像一头脱缰的小豹子,恨不能就地把麦小芽撕碎血吞,哇哇乱叫乱骂一通,还是另一个年龄、样貌和刘德全有几分相近的男人开腔制止了他:“别闹了!闹哄哄的也不怕扰了死人安宁!”
他的话语不高,语气老气横秋带着几分肃杀,把闹哄哄的人群给镇压肃静,刘明吧嗒吧嗒抽着旱烟袋,黧黑的老脸褶子挤满了愁苦,扫了麦小芽一眼:“发生了什么事?好好地大活人怎么就没了呢?”
麦小芽不顾刘勇呜咽的哭泣,语气冷静得像个大人,把所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听完了经过,刘勇将信将疑地扫了麦小芽一眼,对这个间接害死父亲的人他一点好感都没有,不过他的哭声里虚张声势占了大部分,极少是出于真切的悲伤,只想讹麦小芽一点钱,毕竟老父亲是因为她姐弟仨才没有的。
“你没动手动嘴,可你也参与了!没有你他的高血压能犯么?我爸已经死了,你就说怎么办吧?”刘勇终于藏不住心里的小九九。
麦小芽一愣,这个要求可算直白又含糊的了,句句指向钱却句句不涉钱,放料只等麦小芽上钩呢,索性就陪他周旋到底,“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刘勇双目瞪得铜铃大,扬起沙包大的拳头就要揍麦小芽,“我爸已经死了!我们全家还靠他养活!可怜我的老母亲眼睛瞎了,还没个老伴陪过晚年!”说着又带着哭腔虚假地嚎了几嗓子。
麦小芽无奈望天,“我没害刘老师,害他的是麦小言,你该找她要钱去!”
刘勇在人群里搜了一遍,“麦小言!出来!给我出来!”被刘明白了一眼,“她人还在派出所没回来呢!”话说这个侄子真是丢了一代教书匠刘德全的脸,大字不识几个却掉在钱眼了,不分青红皂白逮住事件相关者就要钱,跟一个乞丐有什么区别!
刘勇脸一红,气鼓鼓地耍了个无赖,直逼麦小芽,“我不管!麦小言是你家的吧?”
麦小芽无语地摇了摇头。
“不是你家的?怎么跟你一样辈分?麦家是吧!好,我找你们麦家去!”刘勇撸起袖子,抬腿便要找麦家的路,也不管老父亲的尸体还在操场放着。
刘明紧步追上,当场给了他后脑瓜子一巴掌,气得连旱烟袋都掉在地上了,“钱钱钱!你就知道钱!还不赶紧把你爹抬回去入土为安?没得在这里闹笑话!”
被堂叔一打一骂,刘勇噘嘴不情愿地回到原地,刘军赶忙解围,“他叔,勇头子刚走了老爹正伤心呢,咱们还是先抬了老哥回家,办了法事再看吧。我猜老哥死在学校怎么着也算个因公殉职,国家不会亏待你的!”
经刘军一同说道刘勇才算放过了麦小芽,临行恶狠狠地剜了她几眼,那眼神仿佛在说回家准备好钱送到牙家寨来。
棺材还没走出操场,一辆绿皮吉普车停在山路上,从车上下来几个民警穿着的人物,麦小芽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梁思瀚,正巧他也翘首相望,遇上了麦小芽的视线后动作一僵,心想这个丫头怎么就不懂保护自己,非要往家属枪口上撞。赶忙爬上山坡,拦下了刘勇等人。
刘勇一见是公家的人,哇哇哭出声,已传达他父亲死得多壮烈,公家可不能亏待了他。
梁思瀚一耳听着哭声,一边打量麦小芽乱糟如鸡窝的头发,嫩白的小脸上还有微红的掌印,便知她铁定是吃亏了,心下恼火瞪了刘勇一眼:“哭,哭能解决问题吗?你是不是打人了?”
几个不怕事儿大的学生忙跳出来替麦小芽打抱不平,“可不,刚才他把麦小芽脸都扇肿了!”刘勇躲开梁思瀚鹰隼般的目光,还想耍无赖却被他一言镇住,“谁让你打人的?犯事的不是她!道歉!”
麦小芽的心咯噔一跳,才见一面的梁思瀚怎么为她打抱不平了?不过,心头的暖流还是像欢唱的小溪轻快地流向大海,故作阴鸷直勾勾地望向刘勇,仿佛他不道歉麦小芽就要伤心至死了一样。
刘勇不情不愿地嘟囔着继续耍无赖:“凭……凭什么?就是她害死我爸的!我爸出门还好好的……”
“道歉!”梁思瀚对他的说辞置若罔闻,甚至开启了威胁模式,“这种话再说一遍,信不信我控告你诽谤!”
刘勇露出了畏惧的神色,两片厚嘴唇砸吧了几下不情愿地低声吐了一句“对不起。”
“大点声!我听不见!”梁思瀚一张方脸严肃得堪堪刮下二两水,犀利无比的目光看得刘勇脊背一冷,只得大声喊,“麦小芽,对不起!我不该污蔑你害死了我爸!”
麦小芽嘴唇动了动,考虑到在场师生足有一百人,如果一直顶着害死老师的罪名,一双弟妹在学校肯定不会好过,麦小芽大方地接受了道歉:“行了。我再说一遍,我一丁点害刘老师的心都没有!我没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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