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小芽没有吓到,只见她手臂上血淋淋的伤口还没有愈合,五颗牙印皮肉外翻,伤口旁的肌肉也呈现肿胀的青黑色,“口腔的细菌最多,你被咬伤最好摘几棵透骨草,四棵草带花苞用一碗水煎了趁热喝下,回家在盐开水里彻底清洗你的伤口,可以消肿抑菌。”
刘英秀恶狠狠的表情僵了一下,迷惑不解地看了麦小芽三秒后,终于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她膝下有三个小儿,平素也不是没被人咬过,可与以往不同,这次被咬完了之后,伤口青肿带血,疼痛难忍,莫非真感染了什么病毒?
“你说什……什么草?”对伤势的担忧令她连说话都结巴了,拉住麦小芽的手哀求她再说一遍。
“透骨草,就是我们叫的蝇毒草。你在田里摸盘滚打了几十年,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麦小芽用很直接明了地话告诉她,按她砍柴、割猪草的习惯,林间地头哪儿有什么草、做什么用,她是摸了个一清二楚,前世靠着这些草药可救了她弟妹的命呢。
刘英秀还是一脸懵逼,瞧着伤口越发青肿,带着哭腔哀求她赐药:“小芽,好孩子,你就直白告诉我吧,哪儿能找到这种草?我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一屋子人等着我的手养活呢。”
本就没想在这上头难为她,麦小芽大方地告诉她草药的地点,刘英秀得了令,用肿胀的手背擦了把泪,对刘家的亲戚说:“你们不准再为难小芽了,谁要为难她,我就跟谁急!”
临走前,刘英秀回眸犀利狠辣地白了麦小言一眼,粗声粗气咒骂了一句:“我要有个什么事,老刘家、老杨家三十多口人不会放过你!”老杨家是她的夫家。
这样一来,刘家人对麦小芽的敌意少了许多,那些捆绑她的人甚至流露出了懊悔和内疚。
刘勇不乐意,却没法阻止姐姐去找草药,也不敢推搡麦小芽,吊着半丝儿强硬:“不要整这些有的没的,敢对手印么?”
不甚喜欢刘勇不依不饶的性子,可眼下一劫是注定躲不过去了,麦小芽索性迈步向刘家走去:对还没反应过来的一屋子人吼了一声,“还不快走?!”
刘家远在十里之外的白云山,要趟过一条河,翻过两座高山,麦小芽重走刘德全走过的路,望着满目青嫩的山光春色,心潮喷涌差点当着刘家人的面落泪。可她明白,此刻最不合时宜的就是流泪,瓜田李下刘家人会说她假装、逃避责任。
再次见到刘德全,他已成了一具面容煞白、形容枯槁的尸体,这是麦小芽重生后第一次见到死人,内心的震撼不可谓不大。麦小芽忘了跪下,颈项从后被人抓住,身体被按压在漆黑的棺材檐,被迫与刘德全的尸体面对面,刘勇的动作粗暴而用力,一手挑开刘德全穿好的黑色寿衣,“看看,看看!这就是你做的好事!”
下一刻,麦小芽见到了一瀑青白枯槁的老年男性胸脯,嶙峋突兀的胸骨被泛着鸡皮般褶皱的枯槁皮肤包裹着,没有一点血肉的填充,而仅有的这层皮肤也白中带青,重叠印着一个藏青色的小手印,层叠的姿势、形状与麦小芽做心肺复苏的手势一模一样。
“不可能!绝不可能!我从没有用过这么重的手势按压刘老师的胸口!”那几排手印如恐怖漫画般映入麦小芽的眼帘,震惊、愤怒的情绪充斥着麦小芽的胸膛,她瞪大了双瞳不敢相信刘德全在死后到底经历了什么。
刘勇的动作又暴虐了几分,提悬了麦小芽的身体,几乎要把她扔进刘德全的棺材里一同陪葬,“你是我爸生前最后接触的人,不是你还有谁?还我爸命来。”
麦小芽脖颈被死死箍住,疼痛和窒息令她快晕厥过去,双手扑腾着抓挠刘勇那张蒙太奇般放大而可怖的脸,可短手短脚的怎么也够不到。
刘家人一见形势不妙,刘军当场给了刘勇后脑勺一拳,和家人一起七手八脚救下麦小芽。
麦小芽被甩在地上,冰冷的空气冲撞麦小芽的呼吸道,令她剧烈咳嗽起来,在地上喘成一团。
“你疯了?你把麦小芽打死了,找谁赔钱去?你能不能动动脑子?”刘军暴怒地拍打了刘勇几下,对他有勇无谋的样子十分鄙夷。
钱,果然是为了钱。可到底是谁把刘德全的尸体弄成这样,要置麦小芽于死地?
麦小芽环视了一周,不露声色的目光在每个刘家人脸上扫了一圈,刘勇有勇无谋虽知挟尸敲诈能得一笔横财,可五大三粗的他显然没有细致到在尸体上做手脚的地步?
棺材前的跪垫上直挺挺坐着一个老人,满目死灰般的悲伤,不像是假的,正是刘德全的同胞兄弟刘亭。他是刘家唯一一个看命重于财的人。应该也不是他。
如此一看,表面老好人、实际偷奸耍滑的刘军倒有六分可能。
不过现在不是追查凶手的时候,麦小芽扶着棺材檐爬起身,姿势缓慢地爬进了棺材。
“你……你干什么?”刘家人才从对刘勇的教训中回过神,发现麦小芽姿势诡异地自动进了刘德全的棺材,想扯她的后蹄子都来不及了。
麦小芽趴在刘德全的尸体旁,伸出右手附在手印上,果然大小无差,那几只小手印精准地套住了麦小芽的手。
“就是她干的!快看,手印就是她留下的!”刘军带头吼了一声,麦小芽此举正是自投罗网,不打自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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