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日晞当她是忧心费用问题,便道:“入院押金我会替你准备,手术费用我也会如之前所说全部由我承担,我已经跟医院那边打好招呼了,你是还有什么顾虑么?”
“谢谢您一直以来对我们的帮助,”林曼霜低下了头,“但不是钱的问题。”
陆日晞皱眉:“还有什么问题么?”
“关于小征的详细治疗方案,杨医生已经跟我大致讲过了。”林曼霜再度抬起头的时候,眼中有泪光在闪烁,“陆小姐,已经太迟了。”
林征的脑白质营养不良已是晚期,精神和行为早已产生异常,干细胞移植对这个病症早期还有疗效,到了晚期就见效甚微,更何况手术本身还有风险,万一因为免疫功能的抑制发生感染乃至病死,后果是林曼霜无法承担的。
林曼霜权衡之后,选择放弃手术。
“这段期间真的非常感谢您在我们这些事情上的费心。”林曼霜用指尖拭去眼泪,“我不知道还能将他留在这个世界上多久,但是能过一天是一天,保持现在这样就够了,陆小姐,您明白我的意思么?”
她不想将自己孩子的性命赌在一场即便成功,也近乎无效的手术上。
陆日晞当时怔怔地点了点头,手术决定权在林曼霜手上,她无权干涉,她原想安慰对方希望并不是那么缥缈的事情,却又想起了什么,于是劝慰的话语最后也能说出口。
想必林曼霜做出这个决定之前也进行过无数次反复思考。
就跟她一样。
***
临行前,林曼霜对陆日晞说希望她能继续看管陆朝一阵子,给她一些时间处理父母那边留下的遗产。
原本紧衣缩食都是为了林征的医药手术费,现在彻底下定决心后,也就没有必要继续那样苛刻自己了,她觉得起码要让孩子在世的时候能过一阵好日子。
林曼霜打算在新城区里租套房子,找好稳定的工作后再将陆朝接回去,陆日晞委婉地表达自己能够在经济上为她提供援助,但是林曼霜拒绝了,她说自己已经受过太多恩惠了,实在是不能再收更多的东西了。
开车回家的路上,陆日晞和陆朝之间再也没有讲过话,各有所思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
直到吃完晚饭,陆日晞又接到了个电话,来电提醒的名字是“张老师”,她不用接电话都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果不其然,张志铭在她刚接通电话后,就泄洪一样一股脑问她陆朝的手伤如何,回国没有,什么时候回学校上课,末了又跟她反复强调舞者的训练不能耽搁。
前后算算,陆朝停学了接近一个半月了,半个学期都快过去了,的确不能再拖着返校日了,否则课业越积越多,对陆朝也百害无一利。
陆日晞按着话筒,轻声问陆朝做好回校的准备没有。
陆朝咬了咬嘴唇,看上去相当犹豫。
陆日晞以为他是芥蒂之前在学校里受室友欺凌的事情,便跟他说:“你不想住学校宿舍的话,就继续走读吧,等交了新朋友,觉得稳定下来了,再谈寄宿的事情,但是课还是先上着,好不好?”
话说到这份上,陆朝也只好答应了。
星期一,陆日晞早早地强迫自己睁开了双眼,亲自送陆朝去了学校。
她在全班众目睽睽之下跟着陆朝进了教室,确保新的班主任已经更替。陆朝不善言辞,于是她就代替了他和全班“和善”地打了个招呼,表达了希望在座各位能够和陆朝以后和谐相处后,离开了学校。
当天中午,她拿着一封准备已久的信函,回到了自己任职的公司。
接近半月未见,郑蕊看见陆日晞后恨不得整个人黏在她身上,几句话没讲完就开始向她约周末一起去泡吧的事宜了。
陆日晞笑着拒绝了她,又跟郑蕊说了声希望她能帮忙打包一下她办公桌上的私物,便直接进了老板的办公室内。
郑蕊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要求弄得满头雾水,却还是老老实实地照着陆日晞的吩咐替她将杂物装进了纸箱中,她打包了一半,才反应过来这事情进展怎么有些不太对。
正思考着,老板办公室里突然传来男人惨绝人寰的呼喊,一群码农顿时停下了敲击键盘的动作,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
里面隐隐约约地传来了诸如——
“日晞!Elaine!你不能走啊!”
“你要放假就放假,你要调薪就调薪,折成股份给你要不要?你要走了我这公司该怎么办啊?!”
“说好的学长学妹爱呢!看在大学我替你参加了两次Dr.Bartko那傻逼午后座谈会的份上!”
郑蕊这算是明白了,陆日晞刚刚捻在手里不是什么文件,是辞呈。
平日里端着一副高冷姿态的老板如今跟地痞无赖一样耍着流氓千求万求陆日晞不要离职,但是后者最后还是强硬地从涕泗横流的老板臂弯中抽回了自己的手。
“以后要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就邮箱联系我。”陆日晞说,“我有空的话就帮你看看,不用付我工资了。”
老板的脸色这才恢复了一点:“发生什么了,怎么突然就不想做了呢?”
他这大学的学妹,自认识开始,脑里除了电脑程序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除了工作之外仿佛什么也不感兴趣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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