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怒天马这件事在柔然民众中还是秘密,但天马踏人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王宫中人,马倌们和不少贵族早就知道了。秦牧到了这里,迟早会打听出来。也因此,这人才没什么反抗就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交代了出来。
“枣儿在哪?”秦牧万万没想到,枣儿的存在竟牵涉到了柔然王室御马的孕育,这下更不能放她乱跑了。万一它被柔然人认出来偷走,又是一桩麻烦。
枣儿在哪?
枣儿现在当然在米朵彩的怀里啊。
美丽的白马眼中噙着晶莹的泪水,一遍遍舔舐她失而复得的孩子:“木颜其,娘亲终于找到你了。”
她去年春天把孩子她爹叫回来抢女儿,结果发现女儿丢了,心就像撕碎了一般,寻找无果之后,便跟着天马群离开了伤心之地。今年春天,她想起孩子就是上一年的这个时候丢的,又不觉来到了王宫,想不到竟然见到了好端端的女儿站在面前!
天大的惊喜让稳重内敛的白马激动得仰天长嘶。
枣儿抬起头濡慕地望着母马,觉得看着她的眼睛,已经不需要再质问她为什么会丢下自己了。
她一定吃了很多苦。母女俩同时想道。
“喂喂喂,你是哪来的小东西!离我老婆远点!”身后有马粗声叫着咚咚跑来。
枣儿正要回头,米朵彩却快了一步把她掩在身后:“扎拉坦,对我们的女儿不要这么粗暴!”
“我,我们的女儿?”扎拉坦结巴着想了起来:“我们的女儿不是丢了吗?”
什,什么,她居然蹦出了个爹!
一阵兵慌马乱之后,扎拉坦和枣儿还算平稳地接受了对面马的身份:不接受不行啊,谁让扎拉坦自己额上也有一道眉毛似的白杠,四蹄攒白呢?枣儿完全是照着他的样子长的!
米朵彩对枣儿这一年多的经历很好奇,追问了她不少细节。而扎拉坦关心的事就简单多了:“大郑的马多吗?”
枣儿照实回答:“我不知道,我只在燕子屯里住,燕子屯的马都很聪明,全部是好马。”
“那长得怎么样?”扎拉坦两眼突然放光。
枣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米朵彩重重地“咴”了一声,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扎拉坦的情绪顿时肉眼可见地变低了。
枣儿左右看看:这对马夫妻在搞什么鬼?
米朵彩忽然像想起什么一样,对枣儿道:“孩子,你在这歇一会儿,娘亲给你找点芨芨草来润润嘴。”
趁米朵彩不在身边,扎拉坦嘀咕道:“不就问一句长相嘛,至于这样吗。”见枣儿瞪大眼睛看他,有点心虚地别过头去,却又马上回头瞪她:“我说的不对嘛,你娘就是个善妒的蠢婆娘!”
枣儿同情地望着他的身后,刚刚还温柔如水的米朵彩站在他身后,瞬间化身母暴龙,一蹄子踹过去:“扎拉坦你这笨蛋,在跟女儿在瞎说什么?!”
扎拉坦被踹得“呜嗷”直叫:“没说什么,你听错了,我什么都没说啊!女儿,你快说我什么都没说,快救我啊啊啊啊啊!!!!”
枣儿:“……”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明明比我娘跳得高跑得快,你会躲不开我娘的暴揍?
马爹马娘秀恩爱的方式好生猛……
不过,米朵彩调|教老公之举很快被打断了:有陌生人和马靠近他们!
米朵彩迅速挡在枣儿身前:“咴!”女儿快躲起来。
那次女儿被人类偷走给她留下了太大的阴影,导致她现在不信任任何一个人。
枣儿正要说话,骑在马上的人先开口了:“枣儿。”这人正是秦牧。
枣儿从米朵彩身后走出来,对她道:“咴!”娘亲,这人就是我现在的老板,他对我不错的。
米朵彩回忆了一下女儿说的话,的确没找出这人的劣迹,但她对失而复得的女儿异常珍视,不愿意再交给狡诈无信的人类。于是,继续拦在她身前,警惕地瞪着仍在走过来的人类。
秦牧从米朵彩的相貌和神态中猜出了什么,他下了马,没有继续逼近,站定后对米朵彩身后的枣儿道:“枣儿,你是要跟你娘走了吗?”
望着米朵彩的背影枣儿没马上答他,每匹小马驹都是向往母亲的,作为一匹刚断奶就强行被抱离母亲的幼崽,她更是如此。
只有回到了母亲身边,才知道受到无条件的宠爱是件多美好奢侈的事。
可……枣儿望着秦牧,他明明已经紧张地双拳紧握,却克制地没有走上来阻止她。
他对她,也很宠爱啊!
只不过,这种宠爱里包含着太高的期许。
可她讨厌这样的期许吗?
不,不讨厌的。心里那个小小的声音冒了出来。
她清楚地记得,头一回冲上战场,她跟着战友们一道冲锋,嘶喊,那种热血燃烧的滋味可令人于心湖激浪三千丈!
她喜欢燕子屯那些可爱的人,她愿意为了守护他们的安宁去面对可怕的血腥,上天既然赐予她守护的能力,她就不应该退缩!
“娘亲,你让开吧。”
枣儿低着头,不敢看米朵彩失望的神色。
“孩子,你不会后悔吗?”米朵彩的声音超乎想象的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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