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见着我完好无损的回来,她脸上的笑意充斥着安静和欣慰,父亲更是压抑着内心的欢喜,以防自己表露得的太明显,怕是我轻视他的心意吧。我抱了抱母亲,父亲已经把行李箱拎了进去。交代了我和女编辑吵架的全程,父亲和母亲齐齐声讨,我觉得心里好像也没有那么郁结了。“小燃呢?”我就说进门的时候少了什么。“刚才还在门前呢……”母亲脸上闪过一丝担忧的神色出门去寻。我跟出门,四下无人。“你回来吧,你妈去找了,估计就在这附近,这大白天的,没事。”父亲喊我进去,我匆匆应了便出门去找。
夏日的午后,阳光的热烈稍稍减了丝许,没有风,云闭着眼睛躺在天上,根本不怕自己会被移到别处。拐过弯,我就看见小燃后面跟着母亲,怀里抱着什么。我看不太清,便等母亲稍稍走近一些问:“去哪儿了?”母亲脸色不豫:“你想,她还能去哪儿。”我心下了然,小燃见着我就像见着救命稻草一样,她很冲到我身边,但是偷偷看了母亲一眼之后,瞬间低下了头。我知道,这晴天怕是要暴风雨将至了。小燃从我身边磨着小碎步走过,她瑟缩着肩膀,本来就短的脖子早就隐了形,我心下好笑,再看她害怕担忧的小眼神,更是想笑。“妈,你抱着鸡干嘛?”“你快点帮我找把快点的刀子……”我顺手把小燃带进屋子,她站在门口看着我翻柜子。“咋回事?”小燃见我面色严肃便吞吞吐吐开口。
等母亲再回来时,怀里的那只鸡已经咽了气。母亲一语不发,我接过鸡,蹲在地上把拔下来的鸡毛扔进炕洞里。“你们还是这么小的娃娃,这么心毒?”母亲开始数落站在我身边玩气球的小燃。小燃跟没事儿人一样,母亲愈发来气。“你是不是觉得这只鸡断了腿,一点疼都感受不到?”小燃听到母亲的语气沉重,才把气球握在手里背到身后,抿着嘴唇看看母亲再看看我。有些事,不能因为你是孩子就能从轻发落,一个人要是没有怜悯之心,会很可怕。我也帮腔着说了几句小燃,因为当我拔到鸡腿时,那生生折断的白骨,着实让人心里不舒服。
再而衰,三而竭。实习一次不成,我只能窝在家里坐吃等死。堂哥每次来家里,总是吐槽我,“这么大的姑娘了,也不出去挣钱,天天待在家里,家里有什么好啊?”我笑笑,不说话,他是没法理解常年在外的人,对于家的迷恋就是本能。小燃为了“赎罪”,最近的表现好得深入人心。经过我和母亲的不断追问,她才告诉我,那只鸡的腿是被叔叔的小儿子从墙头往下跳的时候,不小心踩断的。骨头连接处,被缠上的透明胶带是叔叔的女儿的“杰作”。我无奈摇摇头:“小燃,你为这些人保守秘密是不对的,你知道吗?”她疑惑地望着我,黑溜溜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无辜又可爱。“好事是不用保密的,保密的大多都不是好事,你明白吗?”她把手贴在脑门上:“不明白。”我忍不住笑意,八岁的孩子可能真的不懂吧。“以后,不管是好事坏事,只要你自己觉得自己不明白,你都要告诉我,或者我不在家的时候告诉妈妈。一定,号好吗?”她点点头。
天气没有变凉的迹象,父亲抬头看看,母亲端着西瓜从院子里穿过的时候,也是一样的动作,我亦是如此。田里的玉米估计早被骄阳灭得苟延残喘了,土豆更甚。一点雨水都不肯落下,这日子怎么过啊。我收拾好了行李,老爸老妈还有小燃给我饯行。我端着一碟子牛肉炒粉条,不管不顾地开吃。父亲对着在阳台上低头扒饭的我问道:“炎,这次走,你需要多少钱?”我抬头见他从怀里掏出钱夹,干枯的手背上,青筋随着拨动钞票的手指起伏。“我不要,老爸,我有钱。”老爸手指一顿,咧嘴一笑,眼睛里泛着欣慰和怀疑:“你有什么钱啊,两千够吗?”我大笑道:“老爸,您相信我,我真的不要。”妈妈也劝我,让我拿上:“出门在外,钱要拿宽裕。不像我们在家里。”小燃也扒拉着饭菜转头对我说:“姐姐呀,你就拿上吧!爸爸给你,你就不要客气了,一家人么。”一家人被她逗笑,我笑着在她脸蛋上亲了一口,把爸爸伸过来的手轻轻推了回去。
每次离别都是相同的样子,而每此新的开始总是充满不顺的境遇。西安的八月末,真的让我误以为曾经的“四大火炉”是不是漏掉了一座。我挠着经过竹林留下的蚊子纪念特大包,找着根本就没有任何指示的报名处。为什么学校要这么大?为什么学校的路要搞成一副错综复杂的感觉?我找不到报名处便直接奔向寝室,反正程阳定错了票,我来早了一天,也不怕逾期。我用短袖摸了摸额前的汗,再一次找不到路。绝望,人生就像路边的四叶草耷拉身子一样绝望。总感觉后羿射日根本就没有射掉那九个,而是把它们串在了一起,我感觉身体里的水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蒸发。其中曲折,不必多说,原因大部分在于我的愚蠢。
手机的出现,既帮助了分别的人联系,又加剧了人之间的离别速度。程阳的生活再次成为了我不得而知的猜想,而我的生活也为跌入低谷而想要冲上云霄做着努力。讨人厌的辅导员,上课毫无兴致的老师,以及散漫低能的同学,还有保守传统的学风。这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但这一切我必须接受,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九月到十月份,就像蹦极一样,瞬间划过。一切都熟悉了一些,我坐在寝室里看着十月的太阳升到了近中午的位置。这还是第来这儿,第一次起得这么晚。“程阳,你有时间来看我吗?或者你有时间,我过去找你也行。”做了一会儿英语阅读,吃过午饭,我站在窗前给程阳打电话。“我有点忙,一会儿给你打过去好不好?”程阳的语气有些焦躁。“你在忙什么啊?”或许是近两个月未见,再加上假期的人容易有空闲耍小脾气,我不想遂了他的意。“你先别问了,我一会儿回去跟你细说。”他越是着急,我越是来气,他跟我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说话了。“一会儿是多久?”电话那头传来弱不可闻的呼吸压抑着不满情绪。“我也不知道。”他说完这句,临了再加了句“你挂电话吧。”就再无下文,我的心里也升起了一些怒火,索性将手机扔在桌上,只看窗外的大叔们给新移植来的木瓜树做防护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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