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我偷偷探进李捷的卧室向他道别,他非要送我。我强压住他的白兔脸,叫他不用管我。他从床上眯着眼睛爬起来,拉着我进了厨房,装了水煮蛋和点心,塞了牛奶……书包又变重了,手里还多了两个鸡蛋,李捷让我走在路上吃。我无奈叹息,手心聚力,黏滑的液体从指缝里溢出。“李捷,你特么给我的是生鸡蛋!”他迷离的眼睛倏地变亮,捂着嘴笑得脸成了红脸媒婆。收拾停当,我把李捷的头按回门缝,挥了挥手,转身下楼。“到家我会打电话给你。”李捷手指比划着,压卷的头发翘出搞笑的弯度。我笑着点点头,离开身后的温暖,归心似箭。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寒假
在挚爱的人身边,不管风雨霜雪,都能甘之如饴。和母亲能一起粗茶淡饭,看每一次太阳东升西落,都要心怀感激。我学着成为一个好女孩,出门在外时要让母亲放心,要让她以为不管身在何处,我都是在她面前的样子,乖顺听话,孝敬细心。
班车走在蜿蜒盘旋的路上,时不时的会看见路边滚落的石块一路往下,久久不能停下奔跳。路下边就是不见崖底的峭壁,不知这盘山公路是费了怎样的力气才开挖出来。一路上胆战心惊,只祈求班车不要刹车失灵,冲出下坡路上快要倒塌的几根短柱,这种地方出了事叫救护车都悬。一没信号,二是难找,三是基本不会有活口。心惊胆战的行了一路,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一出车门就大口舒气,算是能活着见到母亲和小燃了。一想到还有将近10里土路要步行,肩膀上的背包更加沉重。不及晌午,太阳依然白惨惨的挂在天上,懒得理会大地上的寒冷和冰凉。宽阔干涸的河面上覆盖着还未融化的积雪,让人不知哪是实地,哪是冰面。我顺着自己熟悉的路线行走,一路倒也没出差错,掉进冰面下面的冷水可不是儿戏。许是少年身轻,或是归心淡化了疲倦,我一路急行路变得越来越短。远远的看见寺顶上银白的弦月泛着光亮,寺顶的绿色琉璃瓦也渐入眼帘。近了,近了。抹了额头上的汗珠,我欣喜的大步向前,步履都变得轻盈了起来。
气喘吁吁的上陡坡,心里怨念着我的老祖宗们可真会选地方、后面靠山,前面是崖,来个暴雨加泥石流,山塌房倒,一股脑的全部冲进鸿沟里,连渣都不剩。抬眼便看见母亲倚在门边等待儿归,花子追着小燃闹成一团。“炎……”母亲心情大好的喊着我,脸上挂着久违的笑。我应着母亲,小燃和花子一起跑来,小燃渐渐落在后面,花子冲到我脚边闻了闻,蹭了蹭我的脚踝,扭着小尾巴像领路的小兵一般欢迎将军的凯旋。小燃拍了花子的脑门一下又向我跑来,母亲把她包得严严实实的,只剩一双乌黑晶莹的眸子盛着满满的喜悦。小人扑了我满怀,揪下围脖对着嘟嘟小嘴乱亲一通,小人的涎水都快要收不住了。笑着牵了她肉呼呼的小手,母亲迎面走来。花子在原地奔跳,一会儿蹭蹭我的脚脖,一会假装儿自己咬自己的尾巴,不亦乐乎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展现的却是我的欢愉。给妈妈一个熊抱,才觉妈妈的脸颊冻得冰冷,嘴里嗔到:“妈呀,我的好妈妈,您在房子里等我就好了,外面这么冷,又感冒了怎么办啊?”母亲笑着看我:“娃娃,你脸色咋这么不好,在学校饿着了吗?我给你做了干拌面,赶紧进屋吃吧。”我只道一切都好,脸色不好是路上风吹的。母亲帮忙接下背包,嘴里念叨怎么这么重。我笑着道没事,熟门熟路的端了面条就着酸菜吃了起来。母亲让我慢点,小燃过来坐在我腿上,看我狼吞虎咽,她嚷着也要吃。母亲坐在炕沿边上,笑看着我们。
整个假期,我和母亲、小燃相互守着彼此,生活虽然艰难却不辛苦。相比这世界上的大多数人,我们能衣衫蔽体,食可果腹,屋遮雪寒皆是幸运和福分。能和骨肉血亲时刻相伴,我已满怀感激。母亲的郁结我能看出来,夜里辗转反复久久不能入睡,偶尔母亲会说起以前父亲待他的种种,我也只能劝解母亲过去的就不要再多想。有时会跟着母亲念叨父亲的不好,帮她疏散一下憋在心里无法吐露的苦楚。但愿有一天母亲能放下,虽然我知道这真的不容易。可是纠缠过去,对她而言更加痛苦,记忆的美好与否全在你自己想记住的部分是好是坏,而母亲记着的显然是坏的部分,这也不能怪她,毕竟父亲给的大部分都是痛苦不堪和辛酸难挡。每天清晨我还未睁眼,母亲便已经早早起床,给我们三口人准备好了吃食,她看我大口大口的吃,自己却不动筷。劝她多吃点,母亲只是笑着说自己实在吃不下。我偶尔会做晚饭,但也是清汤寡水,惹得小燃直说难吃。母亲笑着道以后我嫁人了,这种厨艺会遭婆婆为难的。我笑着道以后不嫁人。母亲却说我是孩童玩笑,哪有不嫁人的姑娘,说不定到时候看见喜欢的小伙子,跑得比兔子还快。
父亲还是杳无音讯,我也不再继续期盼他能回来,而母亲深夜里的叹息还是暴露了她等待父亲的归来,不为别的,我们姐妹二人需要父亲遮风挡雨,走在前面为我们劈山开路。北风呼啸,寒冬肆虐的夜里,一切都被黑暗淹没,世界万籁俱寂,我的心事就像山顶的积雪永不消融,越积越厚。冬阳终于冲破层层乌云,绽放出积蓄已久的光芒,射进窗户的金光充斥着整个房间,也温暖了我们的心房。窗上晶莹的冰凌闪着耀眼的光芒,慢慢融化的图案失了具象,水滴沿着玻璃缓缓滑落,冲散了落在上面的灰尘,看不清窗外的枯枝上挂着的落雪是否掉落。亲了一口小燃粉扑扑圆嘟嘟的脸蛋,心满意足的看母亲从外面拿了腌菜进来。“妈,这么冷,您怎么穿着少?那边的房子没有生火,寒气太重,头疼怎么办啊?”我咕哝着,母亲千万不敢感冒。感冒虽是小病,可大病都是由它诱发的。“你怎么不多睡儿,这么早起来又没什么事情,快躺着再暖会儿,外面冷。”母亲急急的道,手拉开炉盖,拨弄着火苗,打算煮饭。“今天出期末成绩,担心的睡不着。”我趴在枕头上,对着母亲哀怨的道。“考多考少都是闲的,只要你尽力了就好。”母亲眯眼倒油,锅里边的油烟飘散,刺啦一声酸菜下锅,我忍不住吞咽口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母亲借着一点酸菜和面粉做出的疙瘩汤依然美味。这样心灵手巧的母亲好让我崇拜,好让我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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