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拿出玄龙剑来,她道:“你要亲征吗?”
他点点头。
“那我去收拾收拾东西,琼台也要准备一下。”说着要出去。
他忙上前抱住道:“我也不想去的,可不去又不行。”
“我知道你一定要去的,我又不是没经过你出征。你不必担忧我。”
想到瑶林时的情景,雪蔷心里一颤。
“而今虽有几个将才,和那边交手却少。我亲征带一次,以后就不用自己去了。”
她点点头。
“你说话啊,没什么挂心的。”
“我怎么会不挂心呢?只是你不必担心我的。我会好好的。”
玄薇道:“爹又要去打仗了,要是爷爷……”说着叹了口气。
祁源向芷郁道:“父皇,儿臣想同去。历练。”
祁沐拖着下巴望着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祁源十二岁了,芷郁也有意借机要他亲眼见识到战争,但这次多年不战,他也没有十分的把握。纠结再三,还是:太子监国。
芷郁御驾亲征,兰茞仍旧总领三蓁,白璨统筹兵马粮饷。苦战三月余,前方总算传来捷报。
宫女道:“圣上不日就可归京了。”
雪蔷道:“只求此后安宁几年,黎民百姓免于战火。”
白璨此次功劳显赫,为了运输粮草军饷屡次险象环生。人多言亡羊补牢,犹未迟也,白人瑞大半生不修德行,老了忠君报国起来。
芷郁回京后不久,大病不起,是染上军中恶疾。起初他并不在意,但一日沉重一日,并无好转的迹象,人似乎也要不明白。
雪蔷也慌了,忍不住落下泪,见他睡着,连忙拭了泪。
“你哭了。”他仍旧闭着眼。
“谁说我哭了。”
“我不会有事的。”
“本来也没有事的。”
他勉强睁开眼睛,笑道:“我还要看到你老的那天,你变成白发苍苍,一脸皱纹。要不然现在死了,就证明不了我是有始有终的了。”
“我知道,别说话了,好好睡吧。”她怕他说多话太辛苦。
夜里他终于向她道:“我要是不行了,源儿还小……”
“我不许你讲,你知道你死了我也活不了。说好的我们要一起死,老了要一起死。”她终于止不住,扑到他怀里呜呜大哭起来。
“我不管,反正我不许你死。”
“那你只挺几年,等源儿再大些。”
“几年我也不要,要么你好起来,看着源儿长大。你若死了,我一天也不多活了。”
芷郁也不愿相信自己会英年早逝,才三十几岁,身后百废待兴的国家,还有七个孩子。
这些日子,他硬逼着自己喝药吃东西,就是不见一点好转。他深知,人不管患了什么病症,一旦减了饮食就快油尽灯枯了。原来人患了重病,吃东西是那样难受。
雪蔷哭的眼睛都肿了,把他的衣服哭湿一大片。他知道难为她,这些日子她想大哭一场都不能。
隔着湿腻的泪水,她感到他又火辣辣的发热,忙呼宫女拿冰和药汤来。他硬扛着把一碗苦水喝下去,雪蔷拿巾绢包了冰给他擦身,边擦边流泪道:“我才不信你好不了。羽莼死了,因为好运气都教我抢了。我才没有那样命苦。”
芷郁道:“要你走你又不肯,要是传给你。”
她道:“传给我便好了,那样就要我替了你。”
“那我又怎么活呢?”
宫女端了药碗出去,叹气道:“咱们皇上可真是……能这样硬抗着。再刚强的人也受不住这么着。”
另一个宫女道:“可不是啊,一日喝的药比洗脸水还多,动不动烧的说胡话。还要强忍着吃东西。”
“这也是为了皇后,要是有个什么万一,皇后跟去了,留下一堆孩子。”
紫宁白璨绝食诵经,祈求芷郁能熬过去。
管家道:“老爷,您看皇上的病……”
白璨道:“皇上定然会转危为安。老天爷就是不看皇上,也要看皇后的面子。我全家的命术全给了皇后一人,就凭如此,皇上也不会有事。”
“我听密探回报,皇后日夜啼哭,向天神祖宗请愿,用自己的命换皇上的命。”
白璨祈祷道:“但凡要我死了,换皇上平安。”
过了两个月,芷郁已形销骨立,非常羸弱。皇上病重的事情一直隐瞒不发,只宰相几个少数重臣知晓。兰茞也已奉旨秘密赶赴京师,以防万一,辅佐幼主登基。
到了除夕,雪蔷大妆赐宴王妃命妇。要祁源代替君父宴请群臣。
回去雪蔷卸了妆,他道:“这下想瞒也瞒不住了。”
“你别操这些心。”
夜里他又烧起来,这次比任何一次都来势汹汹。雪蔷仍旧执着的给他擦身,要他喝药。
他从未如此迷茫过,自己还能做什么,一旦今天或哪天死了,身后会如何呢?
见她满头大汗,一双小手抓着巾子给他擦着身子,好像一个和人较着劲的小丫头,那样稚气未脱。他恍惚又回到十几年前,第一次见她的夜里,一切都是那样神秘而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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