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皇后费心劳神,为替儿子造声势准备的祥瑞就这样收场了。
芷郁总算回去了,日夜兼程,就是想回家,哪怕回去住一晚死了也甘心。踏进屋子,好像过了千年万年,总算找到家。
蔷薇花已经谢了,花枝上没有一朵花,只有翠绿的叶子。他望着那一丛一丛茂盛的绿叶子黯然神伤。
没回自己屋子,直接进她房里去。现在他没有心顾忌别人怎么看。
到房里倒头就睡,疲惫也睡不实,醒过来也没有过多久。
屋子还是以前的样子,熟悉极了,又非常陌生。好像离开了几百年,魂牵梦绕的想,一草一木都记得清楚,再回来还是那个样子,却已经隔了沧海桑田。
他随意翻起一本书,看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在看《诗经》。读到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赶快换到下一篇,偏偏是《采葛》,第一句就是:一日不见,如三月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一天不见,如三岁兮。又换第三篇,又是死则同穴。读到这句,他万念俱灰。随意抓起本书,也要思虑欲绝。
刚要出门,门口一只白地黑纹猫正对一只纯白的又舔又亲,那白猫就任由它亲。好容易走到池塘,荷叶下平白大白天卧着十几对鸳鸯。抬头看天,一对燕子翩翩比翼双飞一掠而过。
他望着天空,觉得天旋地转。自己连飞禽走兽都不如,倒是真的禽兽不如。
没多久芷郁就生了一场大病,喝了几副药也不见好,他便不喝了。
底下人劝他再找太医换个方子。他直道死不了,反正喝什么方子都是不对症。
夜里烧的浑身发烫,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眼睛见夜色已经很深,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只床头和桌子上各点着两盏小灯。
“你总算醒了。”
她从灯影里过来,手里端着一只药碗,穿着湖青睡衣,头发散着,脸上映着柔和温暖的淡淡黄色灯的影子。
他向她伸出一只手,她微笑着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头贴在他的头上。
“还好热,我给你熬的药,喝了就好了。”
他从她手里接过药,一口气喝下去。
“不是很苦的,我去拿水给你。”
不等她起身,他抓住她的手。
“别走。”
“你怎么了?生了病更能粘人了。”她笑嘻嘻的朝他嘴唇上吻了一下。
“雪儿,你爱我吗?”
“你知道的,还要问我。”投进他怀里,撒着娇。
“我就是想再听你说一次。”
“我好爱你。真的好爱你。”她双臂搂住他,头靠在他肩膀上,在他耳旁甜甜软软的说着,温热的气息扑簌簌喷薄在他脖子上。
两个人搂抱了一会儿,他一没注意,她溜出他的怀抱,他心慌了。待要叫她,她已经端着一碗面和一碟糯米藕回来。
“我给你煮的酸笋鸡汤面,加了辣椒和麻椒,吃了能发汗。”
先拿筷子夹起一块肉送到他嘴里。
“你尝尝,是不是太辣了。太辣我再盛一碗去。”
“一点都不辣。”
他深怕她走了,紧紧的攥住她一只手。
“好吃吗?”
“你做的,都好吃。”
她朝他甜甜的一笑。看他吃完面,又拿起藕喂他吃。
“我挖的,很新鲜的。是不是太甜了。”
他咬一口,甜甜腻腻的,挑了挑眉毛道:“是太甜了。”
“是吗?”
她把手里剩下的半片吃了,倒在他怀里道:“以后别这么急着回来了,一定是太奔波了,才会生病。”
“我急着想见你。”
“我又不会飞走,干嘛这么急。你生病,我会心疼的。”
“我不是奔劳,是生了心病。非要见到你病才好了。”
“你好会哄人。”
她进到被子里,熄了灯,和他盖好被子,钻进他怀里搂着他睡了。
深秋早晨的阳光,温暖清爽,仿佛他现在的感觉。不知道多久没有睡的这样安稳。很久以后他才相信昨天真的只是一场梦,不过他发了一身汗真的不烧了,神清气爽起来。
下人们见他一夜之间全好了,欢天喜地。
安和笑道:“王爷三四天没正经吃东西,大病初愈,想吃什么。”
“酸笋鸡汤面,多加辣椒麻椒。”
他连吃了好几天,非要吃出一身大汗来。
另一处枯荷败叶,池塘里湿冷泥泞,人们穿着粗布麻衣低着头挖藕,脚下的阴冷寒气一直窜到头顶。
“你们听说了吗?黎王气病了。”
噼里啪啦一阵响。
“你怎么了?”
藕掉到地上,都折断了。
“还好没几根,要不然今天白干了,还要倒贴钱。”
人们又恢复了原来的话题。
“皇上没有答应黎王和任家姑娘的婚事。所以黎王气的不行,听说生病都不想吃药了。”
“皇上为什么不准啊。”
“谁知道里面的事,要说那姑娘可真是红颜薄命,出身好,长相又好,怎么就是没个好归宿……”
她见雪茸四只泥爪子过来,是该有点事情做的。她望了望深秋凄凉的天空,那样深那样蓝,那样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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