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双道:“姑娘你不为自己,也为肚子里的呀。我说句难听话,若是侍郎他真的……你好歹也给他留个后啊。”
小双这些日子都宽慰她兰茞能逢凶化吉,如今她也如此说,想到他真的凶多吉少死定了,忍不住哭得更伤心。
“他都不知道。我对不起你爹,我不要活了!”
小双也傻了眼,黛兰虽年轻,却是刚烈好强,何时见过这样寻死觅活,简直像个假的。
黛兰哭了一阵,拿起眼前的食物杀气腾腾硬塞下去。
小双笑道:“这就对了,姑娘总是想通了。”
不成想,她吃了东西,灌下一大碗水,擦了眼泪,道:“收拾东西,我去找他。”
“姑娘疯了,那么多乱兵,有个三张两短的,不是闹着玩的。”
“就是他要死,我也要看着他死。我和他死在一起。”
她想着,如果自己没有离开他,他知道家里有个她和一个没出世的孩子在等他,即便真的死了,心里还有一丝温暖。可是她就那样离开了他,要他那样孤寂,即便是死了,也是痛苦的。她要去,哪怕有一点见到他的希望也不可放弃。
“姑娘,就怕你没等见到人,自己先……姑娘,你不顾自己,也要顾肚子里的孩子,你不爱惜自己不要紧,连累了没出世的孩子,造孽啊!”
黛兰不理,她没经过战乱,但远行经商轻车熟路,知道一切从简。
小双知道黛兰是势不可挡,非要去不可。虽没有要她同去的话,但小双此刻也燃起气薄云天,天不怕地不怕的气概来。
除了芷郁、兰茞两个苦战,黎境省也暗中投入激战。玄境亲自带兵入险地,瑶林解围不久,围困玉泉台的大将之一被暗杀,军心动摇。
殷姜也最快的速度制出金蛇烟火的解药。所谓金蛇烟火,是碧阳特有的一种金色毒蛇,约一掌长,手指粗,全身金黄戴黑色斑纹。作战时装在乘有起舞香的竹筒里发射出去,此蛇闻到香味道就会发狂咬人,届时漫天金蛇狂舞,不咬死人也吓死人。被咬之人多不能幸免于难。有了这解药,受伤的兵士免于身亡,还可继续作战。
“侍郎,黎王的救兵到了!”
兰茞平静道:“拿我的甲胄来,我要登城督战。”
芷郁和兰茞经了九死一生再相见,感慨万千,都以为对方已化鬼了。
麓战三日三夜后,碧阳终于向西退去,玉泉台围解。谁也不敢相信,玉泉台真的要郁兰茞硬守了下来,城在他也还活着,断绝粮道整一百二十天。
直到城下败兵溃北不见踪影,他向后仰倒,忙被兵士扶住,呕血不止,晕了过去。无论原有的守城兵士,还是芷郁带来的援兵见状,都痛哭不止,城中哭声震天。
芷郁满身血污在城楼道:“世上本无三蓁,今日之三蓁,乃昨日荆棘兽穴之地。我三蓁子民开荒拓土,披荆斩棘,方得今日繁华。而今我等浴血奋战,驱逐敌寇,保三蓁安宁。为保父母之乡,虽死不辞。”
一番慷慨陈词,三军高呼千岁,士气大振。
☆、第 82 章
太医诊过脉,向芷郁道:“侍郎无碍,急血攻心,太劳顿了。”
芷郁点点头。
兰茞癯瘦的只剩皮包骨,面无血色,即便如此孱弱,却仍旧道骨仙风,好似憔悴白兰一般。
芷郁心中感慨,世上竟然真有如此之人。
向孟延宗道:“给家中捎个消息,不要惦念。”
说到这里,见一个粗布麻衣的姑娘冲进来,扑到兰茞身上大哭起来。
屋里人惊愕不已,还是芷郁先听出了黛兰的声音,笑向其他人道:“咱们别在此处碍事了。”
众人恍然大悟,意味深长的笑着离开了。孟延宗临出门又回头看了一眼。她竟然为了见他兵荒马乱的找了来。
他已经释然了,没有一丝怨念不甘。经历了这一回,他佩服他姑父,五体投地的佩服。他根本不配和他争什么。
兰茞三天三夜没睡了,朦朦胧胧感到什么东西压在胸口,还在哭。
她见到他的样子,摸着他的脸,眼泪断了线的落在他脸上。
“你醒醒啊。”
“我累死了,别要我睁眼了。”
听到他的声音,她含着泪,傻笑起来。
“你醒了,你睁眼看看我啊。”
他睁开眼睛,见她穿着粗布衣服,人瘦得不成样子,憔悴不堪。
“你怎么来的,外面那么凶险。”
“我怕见不到你了。我想……我想若你要死,我就和你一起。就算见不到你,我想见到你呆的地方……”
他搂住她,下颌摩挲着她的头。
“再也别这样了,我会担心的。你这丫头胆子怎么这么大,我若是知道你要来找我,怕是没心思守城,先忧心死了。”
“你以为我就那样绝情绝义吗?我就不会来找你,我就不会放心不下你。”
“我当然这样以为啊,你都不要我了。”
“你怪我吗?我走后就后悔了,可是我回去找你,你就已经走了。”她孩子一样哭起来。
他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道:“傻丫头,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和你说笑呢。你还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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