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就说了薛元敬和薛嘉月现在住的地方。
车把式恭敬的应了下来,一抖手中的马缰绳,马车就得得的往前走了。
薛嘉月坐在车厢中听着外面赵有德对车把式精准无误的说出她和薛元敬住的地方,一时便有些沉默起来。
薛元敬察觉到,就伸手揽她入怀,亲了亲她的脸颊,问道:“你在想什么?”
薛嘉月自然不会有什么事瞒着他,所以就老老实实的将自己心里想的事问了出来:“哥哥,师父她其实身份很不一般的,是不是?”
刚刚她也看到了,屋内的陈设虽然简单,但无一样不是精品,而且那个奉茶来的小沙弥和赵有德都是有人特意假扮的,带她过来的那个人一直站在外面守候着,明明周阿姑看着是身份极高的,可即便这样,听她话里的意思,她也是一点自由都没有的,倒仿似被人囚在那里一般。
薛元敬没有说话。
他虽然已经猜测到周阿姑的真实身份,但他并不想现在就告诉薛嘉月。毕竟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他担心会吓到薛嘉月。所以他只是说道:“无论周阿姑的身份是什么样的,她总归是你的师父,现在还收你为义女,她也是在真心的对你好,是不是?”
薛嘉月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从来没有想过因为她是什么身份就远离她。我只是,只是看她现在好像就是因为某种身份的缘故才被人囚在那里,身不由己,我就想……”
“你就想什么?”薛元敬没有让她说出后面的话来,立时就出声打断了她。外面那个车把式很显然是赵有德的人,总担心他会听到他们说的话。
顿了顿,他又压低了声音,说道:“月儿,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仔细的想一想,周阿姑虽然在那里不得自由,但那些人对她都极恭敬,与其说是囚着她,倒不如说是在保护她。而且你也并不知道周阿姑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若你贸然的去做些什么事,说不定反而还会对她不利。所以暂且便先这样,等我们都知晓了周阿姑的事之后再另做打算。”
薛嘉月想了想,刚刚那些人对周阿姑的言语态度确实是极恭敬的,甚至都不敢抬头直视她……
她也明白薛元敬说的在理,就哦了一声:“我知道了。”
薛元敬看她这样乖巧的样子,忍不住的就笑着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小傻瓜。”
他的小傻瓜这样的招人喜爱,也不知道周阿姑认了她做女儿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看周阿姑身边环绕的那些人显然都是宫里的,不难猜测得出到底是谁将她安置在这大相国寺的后院。这样做,到底是要囚着她,还是要保护她?当年难道不是皇帝亲自下旨废黜周阿姑皇后之位的?而且长信侯一家也确实都被皇帝下令斩杀了。难道这中间有什么隐情不成?
薛元敬一双长眉轻拧了起来,想着这中间到底会有什么隐情。不过为免薛嘉月担心,他并没有对她说出一个字来。
等到下午的时候,赵有德就换下了身上土黄色的僧衣,转而换上了宫中内侍的衣裳。不过待穿好之后,他还在外面罩上了一件寻常的锦袍,又接过旁边的人递过来的假发戴上,这才拉开门走了出去。
等他走到了后门边上,就见外面已经有马车在等候着了。他掀开马车帘子坐到了马车厢里面,也不用他吩咐去哪里,车把式就自行开始驾车。
一路到了皇宫旁边的一处铺子里,赵有德从后门进去,自有人迎接他进内室。待脱下身上的那件锦袍,露出里面的内侍衣裳,旁边的人递过来几样东西给他拎着,他就转身从前门出,迳直的往宫门那里走。
第四十六章
宫里经常会有内侍出来买东西,所以压根就不会有人对赵有德起疑。
到宫门口的时候,赵有德对守门的侍卫出示了自己的腰牌,侍卫立时放行。赵有德就提着东西进了宫门,沿着旁边的甬道一直往前走。
大夏这一任的帝王国号永宁。在坊间传言中,永宁帝前半生励精图治,重农桑,征高丽,修水利,是个英明伟大的帝王,不过这些年永宁帝却开始贪图享受起来,日日沉迷酒色玩乐,甚至早朝都经常不上,一应政务都交由内阁和六部去处理。
内阁四位大学士,其中以夏兴言为首,是为首辅。六部则以吏部尚书于兴学为首,朝中百官或依附夏兴言,或支持于兴学,党争愈演愈烈。但永宁帝仿似对这些都不知晓一般,只日日醉生梦死,不问朝政。
而现在,日日醉生梦死的永宁帝坐在临窗的木炕上,明黄色的寝衣领口半敞着,正双眼微眯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赵有德,放在膝上的手虚虚的笼着。
赵有德不敢看他,头抵在地上厚实柔软的枣红色羊毛毯子上,恭声的说道:“奴才叩见皇上,愿吾皇万岁。”
“万岁?”永宁帝轻笑,俊秀的五官因着常年的沉迷酒色看起来有些苍白,“能活到五十岁就不错了,还指望万岁?那不成个老妖精了?还是个日日都活的不高兴的老妖精。”
以前永宁帝还是太子的时候赵有德就在他身边服侍,也极得永宁帝欢心,谁人看到他不要恭敬的叫一声赵公公?可前几年因着他得罪了正受宠的和嫔,永宁帝一怒之下就将他发配到了洒扫处去,旁人也就渐渐的不记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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