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薛嘉月真的只是个八岁的小姑娘,薛元敬说的这些话说不定她还会真的相信。但是她内里其实是个在读大四的学生,而且上辈子她也被后妈嗟磨过,体会过有了后妈就有后爸的苦。也在网络新闻上看到过许多有关人性黑暗面的新闻事件,所以这会儿她怎么可能仅凭薛元敬说的这几句话就相信薛永福会这样轻易的放过他?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是不会相信薛永福会忽然弃恶从善的!畜生永远都是畜生,永远不会忽然良心发现!
但她也知道,薛元敬若打定主意不说一件事,只怕任凭旁人如何的逼问他也绝对不会说。但她不是旁人!
薛嘉月就问他:“你怎么一直坐在那里不动?你站起来走两步我看看。”
薛元敬面上不见丝毫异状,反倒依然还带着微微的笑容:“我要赶在你娘回来之前将这门栓修好,时间紧迫,那里还有时间站起来走动?”
又叫她:“时候不早了,你快去做晚饭吧。若待会儿你娘回来了,看到晚饭还没有好,只怕她又要骂你。”
但薛嘉月坚持:“你站起来走两步我看看。”
且见薛元敬坚持不起来,她就走过来,弯腰伸手就用力的来拽他。一边拽,她还一边说:“你要是不站起来,我就不去做晚饭,等孙杏花回来骂我打我。”
她知道她这都有点近乎于小孩子的赌气了,很没有道理的。但是除了这个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威胁薛元敬站起来。
薛元敬被她给拽的没有法子,而且他这会儿身上也确实没有什么力气了,遍身都痛。最后他只好苦笑一声,慢慢的站起身来:“你这样聪明做什么?傻一点不好么?”
还未等他完全站直,薛嘉月就见他身形趔趄了一下。眼看他身子就要往前倒下去,所幸薛嘉月扶住了他的胳膊,最后只右膝半跪在了地上。
薛嘉月觉得自己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了。她的眼泪水刷的一下就流了出来,苍白的双唇都在发抖,说出来的话都语不成声:“哥哥,我扶你站起来。”
说着,她就扶起薛元敬,搀扶着他往他自己的屋走。
薛元敬脚步踉跄着,而且他的身形也没有如同以往一样,无论何时都挺的笔直,反倒是佝偻着,好像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一样。
薛嘉月看在眼中,只觉心中如同万箭穿过一样。
她是一定要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
于是等扶薛元敬进屋在小竹椅上坐下之后,薛嘉月就不顾他的反对和挣扎,强行将他身上的衣服解开了。
入目所见只能用触目惊心这四个字来形容。
就见薛元敬的背上伤痕交错,血肉模糊。且那些伤痕这会儿都已经青紫了,高高的肿了起来。也不知道是用多粗的棍子打的。
薛元敬的皮肤原本就白净,这会儿这样青紫的伤痕看着就越发的明显了,也越发的让人觉得骇心动目起来。
薛嘉月看着这些伤痕楞了好一会儿。一瞬间她只觉得自己胸腔里的一颗心都不会跳了。过后等她反应过来,就再也忍不住,伸了两条手臂,从背后紧紧的抱住了薛元敬。眼泪水同时也汹涌而出,悉数洒落在薛元敬的背上。
原本薛元敬这背上的伤口已经极痛了,这会儿被薛嘉月的眼泪水一洒,只越发的痛了。但他也没有推开薛嘉月,只是苦笑着轻拍了拍她抱着自己的手,还是先前的那句话:“哥哥说的话你相信不就好了,非要看?唉,你这样聪明做什么?傻一点多好。”
不想薛嘉月担心,他已经竭力的在她面前掩饰了,但到底还是被她给发现了。
薛嘉月一听,哭的就更凶了。不过哭到后来,她忽然又很愤怒起来。
她双臂松开薛元敬,快步的走到他面前来,又伸出双手用力的摇晃着他的肩膀,咬牙切齿的质问他:“你都被他给打成这个样子了,为什么还要瞒着我?是不是你被他打死了才不会瞒着我?还有,我先前明明说过,让我们两个人一起来担这件事,可你为什么不同意,非要自己一个人来担?你是想要被他给活活的打死吗?”
薛元敬目光看着她,沉默着不说话。但薛嘉月看得出来他目光里面的悲哀,还有对她的疼惜。
在他这样的目光下,她只觉得心中的愤怒瞬间就没有了。
她哭起来,眼泪水模糊了双眼。但还是抬手努力的想要摸薛元敬的脸:“哥哥,你痛不痛?告诉我,你痛不痛?”
薛元敬不说话,只抬手轻握住了她冰凉发抖的手,轻声的说道:“痛。但是看到你好好的,再大的痛我也能忍受。”
薛嘉月哭的说不出话来。下一刻,她就被薛元敬给轻轻的揽进了怀中。
少年的怀抱如同他人一样的瘦弱,但是这会儿即便趴在这样瘦弱的怀中,薛嘉月还是觉得自己如同一条在风浪中颠簸的小船驶入了一个坚固安稳的港湾中一样。往后这世上再没有什么风雨能打击到她了。
等到孙杏花从隔壁村的娘家回来之后,薛嘉月已经将晚饭都做好了。
一盘红烧萝卜,一盘清炒茼蒿,还有一碗中午薛永福吃剩下来的半只鸡。就是先前那只用来砸薛永福的鸡腿,薛嘉月也捡了起来,洗都没有洗,直接放到锅里一起热了下。
孙杏花看了那碗鸡一眼,倒是很有些意外:“怎么你爹中午没有将这只鸡吃完,还剩了这半只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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